“像奥林匹斯、阿斯加德之类庞大神系天后,才够资格喊我妹妹,其他神后都得叫我‘阿萨尔姐姐’。
各大神系的神女也都来了,她们捧着神果神物恭敬称我‘天后’”
阿萨尔捧着自己脸,表情梦幻、眼神迷离,“赫卡忒主人在上,我如今也成为天境‘天后’啦,哈哈哈!
还有那些男神。
嘿嘿,即便是有家室的,也在神态言辞间暧昧异常,明显对我有倾慕之心”
阿萨尔女神真的很开心、很得意。
她滔滔不绝说了半小时“庆祝阿萨尔天后归来之天境宴会”的盛况。
每个得意之处还都不重样。
哈莉也一直在边上耐心听着,直到她不说话了只在那儿打酒嗝儿,才淡淡问道:“他们之前也一直对你这么热情吗?”
阿萨尔愣了会儿,摇头叹息道:“当然不如现在热情。之前我常年居住在阿查拉斯,亿万年来从无一个神王、天后级的大人物拜访。
更不会有天境诸神一起为我祝贺的盛事。
如果天境神系举行宴会,也很少邀请我。
即便想起我来,给我发了邀请函,我也只是坐小孩那桌。
嗯,就是跟神王天后的子女们坐在一起。
一般还只是些神力低微的普通神子神女陪我。
天后们更不会与我姐妹相称,尤其是骄傲自负的赫拉。
过去数十亿年,她从未正眼瞧我一下。”
阿萨尔脸上露出迷离之色,轻轻呢喃道:“我记得她上次对另一位女神露出如此热情谦和的态度,还是在数十亿年前,我们地球古神刚遇到赫卡忒主人的时候。
我虽然和宙斯他们同为古神,自身也颇有天赋,刚出生还没修炼便可以举起一座大山,可在赫卡忒主人面前,我只能勉强做个侍女。
只有赫拉她们够资格和她称姐呼妹。
当时赫拉便像个可爱单纯的邻家妹妹,整天拉着赫卡忒主人的手撒娇喊‘好姐姐’。
当时她们也经常为赫卡忒主人举办各类宴会。
宴会主角当然是魔法之母。
无论男神女神,都围绕着她打转,他们的一言一行都在讨她开心。
当年我也在宴会场上,但别说坐小孩儿那桌,我甚至没有坐席,我是服侍他们的仆人。”
听到她这么说,哈莉心里的担忧倒是少了很多,表情也更显轻松。
她就怕阿萨尔沉迷其中,无法认清现实。
“既然你没糊涂透顶,为何还一直在天境肆意享乐、乐不思家?”
阿萨尔摇头道:“我没乐不思家,你看我现在不就回来了?
按照天境旧俗,一场盛大宴席至少持续三五个月。
如果神王兴致高,一场酒席可能喝几百年、上千年。
我记得当年赫卡忒主人被封印后,宙斯他们异常兴奋,庆祝了足足5000年!
当时真的是酒湖肉山、昏天暗地。
无数人间王国为了供奉神灵吃喝而破产亡国,古神世界饿殍千里、人丁锐减。
最后宴会结束,只因为世上没人了。
随我等古神一起诞生的‘原始人族’几乎死绝。
诸神只能联手造人维持自己人间神国的繁荣昌盛,后来便是人类神话传说中的黄金时代。”
哈莉道:“这么说你还有些意犹未尽、很不满足?”
阿萨尔舔了舔嘴唇,点头道:“不瞒你,我在起源墙上挂了太久,的确需要好好放松一下、享受一番。
但我也明白两个要点,首先,神王天后对我态度的改变,与我本身没什么关系,我可以得意洋洋,可以恣意享乐,却不能忘乎所以。”
她向哈莉得意地眨了眨眼,笑道:“你放宽心,我只是享受好处,没打着你的名义给出任何承诺。
哪怕他们多有暗示,我也装糊涂,不理不睬。
其次,谁也不晓得魔力债务危机什么时候正式开始,但谁都知道天境必定是重灾区。
我可以去天境享受一回这辈子从未有过的天后待遇,却不会长时间待在那。”
哈莉叹道:“你有小机灵,别人神王、天后活的时间不比你短,心眼子更是密密麻麻、长满全身。你想白嫖,怎么可能?”
阿萨尔道:“好客上门,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我位卑身贱、凄苦朴素了几十亿年,如今好不容易走狗屎运,遇到个牛皮哄哄,堪称天地至尊的徒弟,还不能神前显摆、享受享受?”
哈莉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已经半个月过去,你的信徒与后裔应该都回来了吧?”
“唉,我挂起源墙几十年,一直神力不显,信徒几乎流失殆尽。他们的后代或许活着,却对我没那么深的信仰,短时间内无法感应到阿查拉斯的变化。”
哈莉直接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隐匿阿查拉斯,来哥谭找我?”
阿萨尔想了想,道:“具体时间我也不确定。接下来我可能还得去天境几次,有几位天后的宴会邀请我已答应下来。
我不能食言。
之后可能还要在阿查拉斯举办至少一次诸神之宴,回请他们。”
见哈莉秀眉微蹙,她又立即道:“你放心,我明白现在是特殊时候,不该太过张扬,我会尽快结束这些俗事。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世上无数魔法师,无一不是魔法之母收割的目标;天境千万旧神,皆为魔法之母复仇的对象。
我只是世间无数法师之一,我也只是千千万万旧神之一。
而我绝不是赫卡忒主人最痛恨的仇人。
如果真有告秋之落叶,那片落叶怎么也落不到我身上。”
哈莉再次陷入沉默。
理论上讲,阿萨尔的分析很有道理。
她只是赫卡忒的侍女,区区侍女远算不上“古神背叛事件”的元凶与主谋。
以天境神王、天后亿万年不曾理睬她,也从未重视过她的态度看,阿萨尔甚至连个帮凶都算不上。
如果她是帮凶,至少会被宙斯赫拉他们当做自己人。
对待自己人至少有面子情。
事实却是,在阿萨尔走狗屎运成为哈莉老师前,诸神从未想过给她脸面。
明明是同一辈的“古神”,阿萨尔却吃席时却一直坐“小孩”那桌,还是没地位没能力的“破小孩”。
“布鲁斯有详细和你说过‘命运花园之战’吧?”哈莉问道。
阿萨尔使劲点头,脸上再次绽放自豪与得意的笑容,看向哈莉的眼神也满是骄傲和欣慰,“不仅布鲁斯说,天境神王天后都在说,说了不止一遍。
关于你的丰功伟绩,也不止这一例。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比天后珍藏亿万年的佳酿更令我沉醉,那便是众神对我好徒儿的吹捧。
嘿嘿嘿,比他们拍我马屁都更令我欢喜。
他们拍我马屁,我一听就知道是虚言讨好,没意思。
他们哪怕只实话实说讲述你的故事,就好像是在溜须拍马。
唉,父母往往将自己的梦想转嫁到子女身上,见到子女取得成就,就和他们自己梦想实现一样开心。
我从未有过成为‘宇宙至尊’的梦想,可我和那些父母一样开心与满足。”
哈莉道:“我在命运花园之战中得到的最大好处,就是对命运之道的感悟。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多虑了,但我感觉你印堂发黑,似被不详笼罩。”
阿萨尔脸一白,醉醺醺的大脑也瞬间清醒过来,急忙拉住哈莉的手臂,急切道:“你预言到我要遭遇不详?为什么?是什么养的不详?”
哈莉摇头道:“我只是听说了你在天境春风得意、纵情欢乐的传闻,心中忽然隐隐不安,有些担心你。”
说到这儿,她不由叹口气,“我人在地球,都听说了你成为天境‘宴会女王’的事,可见你最近风头有多盛。“
阿萨尔稍微放下心来,“你只是听说我的传闻,心里胡思乱想,并没真的占卜到我的不详,对吧?”
她一脸感动与激动,抓住哈莉手臂的双手也更加用力,“哈莉,我明白你担心我,所以才会隐隐不安。
我很开心,也很感动,若非你关心我,绝不会乱了心境。
俗话说‘关心则乱’,说的就是你这种情况。”
哈莉却没半点感动,只木着脸道:“命是你自己的,你自己都不在乎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阿萨尔女神立即道:“我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尤其是现在,我的身份、地位因你而高贵,我的生活因你这个徒弟而精彩且充满希望。
再没什么时候我比现在更惜命了。”
“唉,你悠着点,遇到事直接往地球跑。”
哈莉叹口气,如同来时般突兀地消失不见。
等她离开,神车前方的神鸟凤凰才晃动身子、抖动僵硬的翅膀,眼神惊惧左右四顾。
“走吧,那是我徒弟,神王之王魔女哈莉,刚才她凝固了时空。”阿萨尔有些得意地说。
神鸟凤凰能听懂人言,鸟脸还人性化地露出敬畏之色,回头向女神低声鸣叫一声,展动翅膀,拉着神车进入阿查拉斯。
阿萨尔得意是真的得意,却没有得意忘形,更没将“神王之王徒弟”的话当耳旁风。
回到阿查拉斯后,她立即派遣已回归阿查拉斯的信众与后裔,主动去人间、去灵薄狱各个小位面寻找30年前失散的信众,或信众后人。
30多年了,很多信徒已经死亡,只留下后代继续信仰她。
除了加快阿查拉斯信徒回归的速度,她也低调了许多。
至少天境诸神宴会上,有神后笑着称她为“万神之神师”时,阿萨尔连忙拒绝了。
至少她不会一连数日待在天境,与神王天后饮酒欢乐。
她很乖,只晚上参加宴席,天一亮立即回家,最多等到天黑了继续来与诸神欢宴。
至少她学会了拒绝,拒绝后来神王、天后的邀请。
她公开表示:“我那徒儿虽有个‘魔女哈莉’的外号,名声也不怎么好,但她真的好孝顺、好体贴。
如今多元宇宙是多事之秋,她担心我在外遇到危险,一直唤我去莉山享福。
我只是来天境与姐妹们欢饮几场,她便焦躁不安。
俗话说,心忧则乱,她上次还亲自到阿查拉斯堵我大门,劝我少出风头,少在外面抛头露面。
我好言相劝,做出各种承诺,她还是满脸忧色。
所以呀,为了不让我那爱徒烦心,等完成与几位姐姐的约定,我暂时不会再离开莉山啦!”
阿萨尔承认,这番话有三分装逼显摆的意思。
就像人类老头、老太们集会时,总会显摆儿孙的孝顺,以收获众多老伙计们羡慕嫉妒的目光。
但她也有四分为哈莉扬名的想法。
之前挂起源墙时,通过“第二爱徒”布鲁斯的讲述,她已经知晓自家“第一爱徒”在超凡界名声不太好。
可等她真正回归超凡界,才晓得“魔女哈莉”是何等名声臭大街。
手段残忍、坑蒙拐骗、阴险狡诈也就算了,她甚至连基本的信誉都没有。
天境甚至流传着“相信魔女的誓言,不如去听恶魔唱歌,虽然都是假话,至少歌好听”的话。
阿萨尔想将自己当做旗杆,为自家徒弟洗白,并为她重新竖立有情有义的好名声。
最后三分想法则是为自己无法继续参加天境宴会找个能被诸神接受的理由。
哈莉对天境诸神的交际圈子一点兴趣也无,阿萨尔却不同,她一直活在这个圈子里,活了几十亿年。
只是之前在圈子外围打转,充当别人的绿叶,无法进入核心圈子。
现在好不容易挤进核心,她不想放弃,只愿暂时离去。
她这番话达成多少目的,暂时还不清楚,可她十分清楚地看到和感受到,诸神看她的眼神里隐藏了快要隐藏不住的羡慕。
尤其是赫拉,眼底的羡慕已经演化为嫉妒,嫉妒哈莉徒弟对她的关心与爱戴,嘿嘿
他们对她的态度也更加热情,赞美与吹捧之声络绎不绝。
那一晚她过得极为快活,离开宴席步入凤凰神车后,她真的醉倒了,后来下车都是神庙侍女将她扶下来送入卧室床榻。
过去她虽也醉意朦胧,却也只是身体和灵魂有点醉,神魂深处依旧有清醒的意识。
这次她彻底睡迷糊过去,连耳边传来一声声呼唤都听不太真切。
“阿萨尔,阿萨尔”
迷迷糊糊中的阿萨尔感觉有人在叫自己。
先前服侍她上榻的神庙侍女,悄悄探头进来查看,却只听到阿萨尔女神自己躺在床上,表情木然地呢喃,呢喃自己的名字。
那一声声“阿萨尔”就从她自己嘴里飘出来。
语气和声调有点诡异,自己喊自己名字的场景也很诡异,但神庙侍女只以为女神喝了太多神酒,意识模糊不清,和凡人一样发酒疯。
神庙侍女将静悄悄缩回脖子,也缩回身子,再次轻轻将门关上,任由女神“自言自语”。
“阿萨尔你这个贱婢,睡得这么香,最近一定很快活吧?”
侍女隔着门听不清,也看不到自家女神的表情已经扭曲得有点狰狞。
“谁在叫我?”
阿萨尔这会儿却在巨大的恶意和危机感中惊醒了。
可她像是鬼压床,明明有意识却感知不到肢体的存在,更加无法控制身体。
神魂像是落入黑暗灼热的囚笼里,囚笼范围还很狭小,让她的意识无法延伸出去,感知不到外界的情况。
“贱婢,连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了?那我的样子呢”
带着无尽怨毒和些许戏谑的声音之后,黑暗犹如舞台幕布被拉开,暗红的光和灼热潮湿的气浪填满阿萨尔的视野。
她再次感受到身体,神魂之躯。
她并没被锁在笼子里。
相反,周围极为空旷,无垠的岩石大地凹凸不平,犹如月球表面。
黑暗笼罩天穹,岩石大地远方依旧是黑暗,只她所在的位置有灼热的红光,红光似是从地下冒出来的,岩石地表之下藏着翻滚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