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9章 惨绝人寰
此时出现在“启明星”俱乐部的诡异，和颠倒人有很大不同。
颠倒人头下脚上倒吊在半空，皮肤上覆盖惨白色的细小鳞片，鳞片表面又有厚实的黏稠液体，像是鱼鳞上的粘液，粘液上有苍蝇嗡嗡乱飞活像挂在菜市场的一条死鱼。
虽然很丑很恶心，可它基本上还算一个正常的怪物。
突然闯入启明星俱乐部的“大乱炖”，则是人形玻璃罐子里装了大半桶“器官大乱炖”，水面在嘴巴之下，还在不停晃荡。
它面部光滑如玻璃瓶面，本来没有嘴巴与其余五官，说话时也声音沉闷且含糊不清。
“你说什么？魔女哈莉在干什么？”
“证券交易之王”潘尼脸上的笑容消失，变得有些紧张。
他没听明白“大乱炖罐头人”的话，但听清楚了“魔女哈莉”这个名字。
他紧张的也不是“大乱炖罐头人”打算对他们做什么，而是魔女哈莉悄悄对“诡异”做了什么。
“魔女哈莉，吃我吃我的同伴，她正在吞噬我的本源，要将我吃干抹净，但她万万想不到，‘诡异’不止是我，而是‘我们’，我们是不可能被战胜的！”
“大乱炖罐头人”摇摇晃晃向潘尼走去，一边走一边张开类似“吃豆人”的无齿嘴巴，“现在她在吃我，我也要吃你们，吃掉你们所有——”
它话还没说完，潘尼就怒了。
呃，不是心生恐惧，怕了，而是愤怒之极，怒火冲天。
“魔女哈莉怎么能这样？！她明明发过誓，在天堂地狱军团正式宣布放弃之前，她绝对不会对‘诡异’或魔法之母出手。
不能对你们中任何一个，以任何方式出手。
她以上帝之名对我们初堕者发下的神圣誓言，难道她竟贪婪至此，为了掠夺魔力权能，连对上帝的誓言都不顾了？
她不怕失去上帝的眷爱，被打入九层地狱也变成堕落天使吗？”
他怒的不是“大乱炖”要对他们做什么，或者它出言不逊，而是哈莉对“诡异”出手了。
“我要告她，去白银城向上帝告发她，让她失去一切上帝之赐福，让她的‘上帝下凡’彻底成为历史。”
“券王”潘尼咬牙切齿，怒不可遏，都没心思听“罐头人”接下来的话。
不过他的怒喝也让稳步前行的“罐头人”愣了一瞬，“你可以剥夺她的‘上帝下凡’？
如果你能立即让她失去‘上帝下凡’，我或许可以放过你，但也仅限于你。”
“罐头人”面部没有表情，“人形罐头瓶”里却浸泡着两颗大眼珠子，眼珠子在褐绿色液体中载浮载沉。
此时它便用没有五官的光滑面部扫视四周，“今天，这屋里所有人都会被我吃掉，我要泻火，我已经开始泻火。
可我愿意给你一个机会。
你立即上告天堂，让上帝剥夺魔女哈莉的‘上帝下凡’。
就是靠着‘上帝下凡’，她才能强行压制已被我激活的魔力印记。
没了‘上帝下凡’，她的一切奇迹与生命精华都将被我吞噬。”
缩在墙角的阿宝、多斯等人，这会儿眼泪都飙了出来。
为了逃避欧米伽巨神危机，他们带着全家老小离开地球润到科鲁。
结果科鲁才是欧米伽巨神危机的重灾区，全家老小死光光。
本以为魔力债务危机完全与普通人五官，自己等人也终于否极泰来，结果他们再次主动闯入危机之核心区域。
他们怎么这般衰？
现在“诡异”直接说要吃掉他们，他们还能活吗？
他们刚刚从科鲁人那儿获得一大笔赔偿金，还完成全身基因调整，可以多活一百多岁啊！
可直面“诡异”本尊，他们身体的每个细胞都被恐惧所慑，灵魂宛若冻结在九层地狱的寒冰炼狱中，连动弹一下都难，也别说放声哭嚎了。
阿宝他们只是恐惧，潘尼则十分不满。
“诡异，我猜你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我们是猎手，你是猎物。
我愿意与你交谈，而非直接动手，是因为我乃‘交易’魔王。
我主张一切皆可交易的理念，所以我给你一个与我们合作的机会。”
他指着身后的两扇大木门。
木门在七级台阶之上。
仿佛在血池中浸泡了千年，木门表面呈暗红色，有浓郁的血腥气散发出来，而在木门表面，还雕刻了密密麻麻的地狱群魔欢啸图。
“看到了吗？这里是总裁办公室，却不是‘启明星’俱乐部最后的房间，不是核心。”
潘尼走到台阶下，背对着木门，脸上露出傲然与轻蔑混合的冷笑，“我个人对你其实很不以为然，我们可是初堕者。
初堕者天生高人三等！
不过我们对魔力债权志在必得、不容有失，为了保证百分百拿下你，且不会被某个连上帝之誓都敢背叛的无耻之徒做了黄雀，我们提前准备了一支军队。
一支无比庞大的军队。
嘿嘿，我知道，你感应不到门后的能量气息，可能还觉得我在唱空城计。
嘿嘿嘿，其实我们是怕你害怕，故意用法阵封印了气息。”
他搓着双手，笑得十分开心，“哪怕早年对抗小黑豆时，也从未有如此庞大的初堕者与古魔联军。
其实当初我们初堕者压根没露面。
我们了解小黑豆的本质，没心情陪狗上帝演戏，只是鼓动外来的恶魔做炮灰。
它们不是想起义造初堕者的反吗？呵呵呵”
他眼睛闪烁猩红血光，似乎十分兴奋，继续滔滔不绝道：“可这次不一样，上次是陪狗上帝演戏，完全无利可图，初堕者没兴趣也没行动力。
现在，嘿嘿，再没什么利益能超过魔力债权。
诡异，从你说出吃掉我们这句话开始，你已经失去最后与我谈判、与我们交易的机会，但我还是愿意给你一个机会，只有——”
“大乱炖罐头人”很不耐烦地打断他，声音依旧含糊沉闷，却加快了很多，似乎有些焦躁。
“你赶快向上帝告发魔女哈莉，立即收走她的‘上帝下凡’，我快坚持不住了，快，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快点，快呀！！！”
它压根没在乎潘尼的威胁、也没认真听他的话，只急着解决夜之领域深处的魔女哈莉。
潘尼有些生气，也有所明悟，“魔女哈莉还没得手？哪怕她使用了上帝下凡，依旧不能立即搞定你们，看来‘地狱军团’还真有存在的必要。
不过，你们‘诡异’号称‘奇迹之根源’，现在面对奇迹的上帝之力却惊慌失措、束手无策，只能哀嚎着找别人泻火，那么”
——那么与“上帝下凡”同源不同宗的“初堕者之力”，也必然克制“诡异”！
想到这儿，“券王”潘尼心情更加放松。
“你怎么不听话，我让你立即向上帝告发魔女哈莉，去啊！”
明明还在几步之外，“大乱炖罐头人”的速度也很慢，可下一瞬它已经捏住潘尼的喉咙。
潘尼敢向已经跑路的“真·撒旦”路西法发誓：没有任何空间波动，也没魔法波动。
而且脖子被捏住后，他惊恐发现自己体内浑厚无比的“初堕者之力”完全凝固，一丝也调动不了。
“放开我，你个王八蛋，我让你放开我！”不过潘尼心下虽惊恐，却没表现出任何懦弱，因为他身后有一支接近两万恶魔的庞大军队。
“赶快告发魔女哈莉啊，快点告发她，我好痛啊~~~她在吃我，我原本已经用本源创造了一具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身体，可她太狠了，太残忍了，竟将我的身体一点点吞噬、重新逆转为本源，最后还点滴不剩，将所有本源掠夺一空。”
“大乱炖罐头人”声音依旧沉闷含糊，却有了一种如诉如泣的味儿，听着还真有点可怜嗯，一分可怜，九分可怖。
它一边嚎，还一边使劲晃动掐在右手上的“券王”潘尼。
潘尼活像《国产凌凌漆》结尾处，“猪肉王子”办事时挂在摊子上的肉条。
“你完了，你彻底惹怒我了。”但他还在嚣张大叫，“别西卜陛下，它心智有问题，谈判彻底破裂，围攻它，歼灭它，吃掉它！”
“吱呀~~~”台阶上的木门向两边打开。
没有冲天魔气倾泻而出，没有魔王发出“桀桀”怪笑，甚至连一个人都没有。
门后空旷的空间里只是灌满了黄褐色的液体是尸水，腐臭肮脏的尸水，里面还飘着残缺的骨头与黑色羽毛。
“轰~~~”
犹如开坝泄洪，房门打开后，里面堆得有七八米高的惨绿尸水立即倾泻而出。
站在台阶下的潘尼瞬间被褐黄色液体淹没。
缩在角落瑟瑟发抖、满脸是泪的阿宝等人，也如同落在开水里的棉花糖，惨嚎着化为黄褐色的液体。
潘尼终究是初堕者，身体没那么快消融，还能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叫喊：“别西卜陛下，别西卜陛下，您在哪？
我们的地狱军团在哪？
别西卜陛下，求您了，不要玩我啊，你快出来吧，赶紧消灭这个诡异，吃掉它就能夺取魔力债权”
“别西卜？你是说那个大苍蝇？”
“大乱炖罐头人”声音平静，只是吐字含糊不清，并无戏谑与嘲讽之类的情绪。
“不用喊了，它早被我吃掉了。刚开始它也和你一样傲慢无礼，对我喊打喊杀，可等我将它塞在嘴里咀嚼，它立即哭得像个被人欺负的孩子。
它还在我嘴里发誓，要向我效忠，喊我‘主人’。
我都没来得及思考做它的主人有什么意义，它已经被我咽下肚，成为我力量的一部分。
唉，如果魔女哈莉也像它那样好消化该多好”
潘尼快要疯了，疯狂大叫：“不，你说谎，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我们可是尊贵的初堕者，是至高至圣的上帝造物。
除了全能的祂，没人能伤害我们！
这是定律，是多元宇宙不可更改的真理，自宇宙诞生的百亿年，从无人打破！”
“我不知道什么‘初堕者’，在我眼里，这个世界只有两类人，魔女哈莉与食物。你不是魔女哈莉，那你们就是我的食物。”
“大乱炖罐头人”大半个身子沉入黄褐色尸水中，右手将潘尼高高举起，慢慢用力，将他的脖子与脑袋捏变形，“我耐心无限，时间却有限。
魔女哈莉即将彻底将我吞噬。
你必须在那之前完成我的要求——向上帝举报她，剥夺她身上的‘上帝下凡’。”
“我们有比肩‘上帝下凡’的初堕者力场，我们的鳞片有上帝的诅咒，和魔女哈莉一样能免疫神术与魔法，我们绝不可能被你打败。
你也没时间击败地狱军团。
从进门起，你就一直在和我说话。
说，快说，你用了什么把戏，真实幻境？思维魔法？
你可以欺骗我的感知，却骗不了我的智慧！”潘尼满脸癫狂，癫狂大叫。
“从进门开始，我就说我要泻火，要吃掉你们所有人泻火，你为什么不相信？
你不相信就算了，为什么都没察觉到我已经开始嚼吃你们？”
“大乱炖罐头人”张开吃豆人那样的嘴巴，提着潘尼往里面塞。
明明看不到牙齿，却能听到“咔嚓咔嚓”的嚼吃声音。
潘尼自然是凄惨哀嚎，哭得像个孩子。
他的初堕者本源终于不再凝固。
它们在体内爆发，可它们完全背叛了他，它们似乎化作无数细胞级的“诡异”，张大嘴巴吞噬他身体内的一切奇迹与生命精华。
他的初堕者力场，他的魔王权能，他的“券王”魔性，他的初堕者抗性皮肤它们全都像是被锁锁死了，动一下也难，面对“魔力”的吞噬，完全反抗不了。
整个过程发生得还非常快，比他的念头转动都快也可能连他的灵魂与精神力也被吞噬，反应比平日慢很多？
总之，潘尼都来不及转变思想，考虑是否向“诡异”求饶，整个身子便已全部被“罐头人”整个吞下。
“我要不要去天堂？地狱恶魔能告发魔女哈莉，或许我也可以”
它站在尸水海洋中，仰头向上望，似乎在观看灵薄狱“上方”的白银城。
它有些蠢蠢欲动，又心中畏惧。
哪怕到了此时，它的意识也并不完善，完善的意识在“颠倒人”那。
它是临时新造出来的。
可即便意识不完整，行动、说话看起来都有些僵硬，可它还有最基础的恐惧本能。
它畏惧“上帝下凡”，自然也不敢直面真正的上帝。
想到这儿它不由些后悔。
后悔第一个对天使军团下手，还不留任何活口。
若是先来启明星俱乐部，知道可以告发魔女哈莉让她失去上帝眷顾，它稍后去找天使军团时，一定先逼他们找上帝告发魔女哈莉背弃上帝之誓。
天使找上帝告状，效果应该更好吧？
呃，“大乱炖罐头人”是刚刚在“诡异母域”组装起来的、符合此世规则的生命概念。
它的思维三观都和它此时的身体一样“一锅大乱炖”，非正常，非理性，非逻辑。
事实上，它是在团灭并吸收天使军团全部力量与神性精华后，才拥有说话与思考的能力。
这会儿吞下地狱军团，思维稍微成熟了一点。
“我就去天堂大门口转转，如果有机会”
“大乱炖罐头人”最终嘀咕一句，消失在华尔街地下66层。
十分钟后，夜之领域深处。
仿佛十万个苹果大的肉瘤坨坨组成的肉山中，终于不再有颠倒人的声音传出。
肉瘤坨坨上的颠倒人嘴巴也全部闭上、愈合长在一起，哈莉的红唇皓齿嘴巴也消失不见。
肉山开始有规律地“嘭嘭”跳动，宛若人类心脏，而它的表面也逐渐变得平整光滑，体积在向中心处收缩。
“魔女哈莉，不要忘记你对我的承诺、对上帝的誓言。在天堂地狱军团彻底落败前，你绝对不能以任何方式抢夺颠倒人或魔法之母的魔力本源与债权！”夜之母急切喊道。
老实说，到目前为止并没谁真正见到“最根源的魔力债权”。
夜之母也不晓得魔力债权的存在方式与表现形式。
但夜之域是她的领域，整个战斗过程她又全程激活权能帮哈莉镇压颠倒人，她可以确定颠倒人的气息在逐渐减弱，存在痕迹正在被抹除不对，是正在被吞噬。
夜之母还百分百肯定“魔女哈莉”正在干她的老本行：掠夺颠倒人的魔力本源。
所以她有些急了。
还是先前那句话，亲眼见证、倾力帮助魔女哈莉获得巨大好处，她会比死掉一个儿子都要难受。
“魔女哈莉，你不要装死，说话啊！”
见哈莉半天不搭理自己，肉山也缩小大半，夜之母既怒又急。
“我本来就死了，被颠倒人吃掉了，身体细胞、血脉中的魔力，全部失去主权，成为‘诡异’的一部分。现在，我正一点点将它们扒拉回来。”
夜之母道：“我不管你原来的魔力和神性精华，我现在只说颠倒人。
它的魔力本源和魔力债权，你发过誓，不能贪污。
如果你敢背誓，即便我不对外宣传、不向白银城告发你，上帝也必然能知晓。”
肉坨坨继续蠕动变形，很快就有了人类的形貌。
“夜姐，我和你说实话，我也敢当着上帝哥的面发誓，我真的没见到半点魔力债权。”哈莉语气有些奇怪，似乎带着些疑惑与不解。
“你的意思是颠倒人没有魔力债权，先前它激活你血脉中魔力印记，抢夺并吞噬你生命精华的场景都是虚假的幻象？”
夜之母很生气，她觉得哈莉将自己当成了傻子。
“颠倒人有魔力债权，也曾用魔力债权抢走我身上除‘上帝下凡’意外的一切奇迹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