捂着胸口,赵胤舜剑眉紧蹙,感觉心在滴血。
见少年如此痛苦的模样,崔恩贤心神巨震,语重心长的劝戒道。
“君上菩萨心肠,但这些畜生不值得您怜悯……”
隔着老远,汤鸿达等将领听到了崔恩贤的话,满脸问号的面面相觑。
他们看了看大地上的尸山血海,又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崔恩贤,欲言又止。
你踏马就硬拍马屁是吧?!
你知不知道咱们君上的名字在国内能止小儿夜啼!
大家都“恭敬”的称他为丧心病狂的冷血屠夫,毫无慈悲的残忍暴君,以战争与鲜血为食的不详之神,连名讳都不可直言的恐怖存在……
如此凶威滔天之人,你居然夸他菩萨心肠?
到底是你有问题还是我有问题?!
丝毫没察觉到周围人扭曲而古怪的表情,崔恩贤认真的“开导”少年,不想他的仁慈落到毫无价值的畜生身上。
懒得解释自己心痛的理由,赵胤舜摆手打断崔恩贤的絮叨,转头看向汤鸿达。
“此地是进入【显洛南道】的必经之路,给你们三个小时,为后面的扶桑友人做个路标。”
什么路标需要三个小时?
心有所悟的轻扬眉角,汤鸿达欲言又止。
“君上,您是想要一座……”
指着旷野中的遍地尸骸,赵胤舜微笑点头。
“京观。”
“君上慈悲,未免他们曝尸荒野,竟然……”
白衣少年面色一僵,连忙摆手。
“够了,够了,别说了。”
……………………………………
萧瑟茂实城内,几道黑影如同幻象闪烁,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穿梭。
许久之后,几名黑衣忍者聚拢在一起,脸色难看的摘掉面罩。
“怎么样?”
“整座城都空了,只剩下一些等死的老弱病残。”
“城内基本安全,通知外面的大军入城吧。”
“该死的大旻人,他们把所到之处的申丽贱民全都迁走了,连一粒米一根针都没留下!”
“其他几路大军估计很快就会抵达茂实城,到时候几十万大军人吃马嚼……”
抬头环顾这耗子见了都要落泪的空城,再想想沿途空荡荡的村庄,几名忍者面露苦涩,不约而同长叹一声。
就在此时,一名黑衣忍者毫无征兆出现在几人身边,半跪低语。
“首领,有发现。”
“走!去看看!”
跟着来到茂实城的中央大道,彷照王京建造的宽阔笔直街道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恶的腐败气息。
蹲下身子,在青石板缝隙中扣出一抹暗红色粘稠土壤,为首的忍者缓缓抬头,发现这些无法清洗干净的暗红血腥一直蔓延到了视线尽头。
“这条路曾经被泡在血里,至少有四五万人死在了这条大道上!”
恍忽间,他们仿佛看到了数不尽的尸骸残肢铺满道路,一路延伸,直至视线尽头。
“当初咱们有猿飞忍神潜入,配合内应才解除了护城大阵,夺城之后又重新强化加固了阵法,敌人是怎么在短时间攻破它的?”
“是啊,守城的原口神将久经战阵,依托城防,纵使百万大军围困,至少也能撑上半个月,为何败得如此突兀?”
“还有,为什么最惨烈的战场没在城墙上,而是在这条毫无障碍物的宽阔大道?”
………………
听着属下们小声议论,为首的忍者磨了磨牙,化作一道残影直射前方。
行进间,扑面而来的腐败血腥味变得更加浓郁,恍忽间,他仿佛跟随着一道无法阻挡的恐怖洪流一路前行,将沿途一切阻拦碾为碎片,只留下一地残肢断臂。
当时有小股精锐潜入城内?
不对,看这模样,敌人是顶着军道杀阵一路屠杀,直抵核心!
抬起头,原本应该出现在视野中的城主府此时毫无踪影,只剩下一个直径上千米的放射性浅坑。
望着坑洞中央散发着尸臭的大片浮土,为首的忍者面色难看至极。
“忍法·大吹风!”
掐出法决,呼啸狂风瞬息而至,厚厚的浮土被吹上天空,露出下面恐怖的血腥泥沼。
直径上百米的坑洞中央,被肢解成碎片的血肉内脏囫囵堆积在一起,仿佛一汪由血肉脏器组成的池塘,散发着令人头皮发麻的邪性。
“全是咱们的人,至少有四五万,几乎少有完整的尸体,感觉像是被什么怪物撕烂……”
目光穿透尸骨坑,为首的忍者喃喃自语,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呢喃。
“的确是一只怪物。”
回过头来,看着龙行虎步而来的威武将军,忍者恭敬半跪在地。
“参见洼田将军。”
“起来吧。”
走到坑洞边缘,洼田智贵俯瞰脚下恐怖的画面,目露凶光,咬牙切齿。
“大旻【镇国公】……赵胤舜!”
“您是说,这些尸骨全是赵胤舜一个人造成的?”
“嗯……我军在城内有几名幸存的内应,他们见到了战争的全过程,之前我一直不信,但现在看来……由不得我不信了……”
“…………”
许久的沉默后,黑衣忍者面容扭曲,无法接收。
“一人敌军,一人破城,不可能,就算神话武夫也做不到正面摧垮一只军队,更何况那家伙才刚刚晋升六阶!”
“所以我才说他是个怪物啊……”
长叹一声,洼田智贵压下颤抖的呼吸,重新恢复平静。
“不要用常理去推测他,他是规则之外的存在,否则中央帝国的【皇帝】怎么可能独断乾纲,破格敕封他为【镇国公】?”
“十七岁的【镇国公】,何等的尊荣,何等的不可思议!”
“那可是把国家的命运与他绑定在了一起,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又是良久的沉默后,黑衣忍者凝重摇摇头。
“这意味着在【皇帝】心里,他有一人镇压帝国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