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叹一声,诸葛范整理了一下衣着,重新恢复儒雅肃穆的模样,带头走进中军大帐。
在他身后,剩余几人面面相觑,自我催眠似的喃喃道。
“无论【镇国公】还是【鲁州牧】,理论上都是咱们的上司,好像……不寒碜……”
“嗯,不寒碜,不寒碜。”
见同僚们连连点头,众人终于放下了最后的心理负担,释然的走入中军大帐。
一进帐内,他们就看到白衣少年屹立在偌大的澜霁郡沙盘面前,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不敢打断他的思绪,六人小心翼翼的侍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
帐外悠远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本就接近哗变边缘的军队根本无心抵抗,再加上中军首脑被一锅端,看似庞大无敌的军队实则一盘散沙。
绵延近万里的战线上【神武军】摧枯拉朽狂飙突进,所到之处敌人望风而降,偶尔一点零星的抵抗瞬间就被钢铁洪流碾成粉碎。
前线数百道严密的防御工事宛如千层饼一层叠一层,带队冲杀的【神武军】将官们杀穿防线后都觉得头皮发麻,无比庆幸守军斗志为零,不然纵使以【神武军】的实力,啃下这么一层层的“铁甲”也得崩碎一嘴牙!
上千万大军,几百道弹性防线,但凡敌人不傻,谁能打穿?
旋即,许多前线将官都反应过来,这些防御工事不仅仅是为【神武军】准备,更多的还是为了防范一个宛若天神的名字。
镇国公·赵胤舜!
一人之威,竟让千万大军闻之色变,筑起这等夸张的防线,这是何等的威慑力?!
“君上威武啊……”
感慨的摇摇头,前线的官兵们看着密密麻麻投降的俘虏们,不耐烦的大声低吼。
“我们没时间俘虏你们,你们自己选几个领导出来一边待着,不要挡路,后面会有人来接收你们!”
越过俘虏的“阻拦”,狂飙突进的【神武军】目光坚毅望向澜霁郡首府的方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前进!
前进!
碾碎一切向前进!
而在防御最严密的中军,激烈的喊杀声早已平息,一名魁梧壮汉冲入大帐内,迎面就看到六个熟悉的脸庞。
两边都是微微一愣,几人虽然没有直接见过面,但互相的资料都已经烂熟于心,如今骤然相遇,心中莫名涌起一股荒唐的不真实感。
万万没想到啊,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和对方的主将见面……
六人尴尬的抽抽嘴角,恨不得地上裂条缝让他们钻进去。
一仗未打瞬间成为阶下囚,这……
你听我狡辩,其实我们没那么菜,都怪鲁州府那群猪队友!
有心辩解,但张口难言,最后六人只能苦涩的砸吧砸吧嘴,认命的长叹一声。
不过,相比起六人的不适,汤鸿达却澹定得多。
早就习惯了君上一言不合斩将夺旗的风格,他对现在这种场面已经相当熟悉了。
“启禀君上,东部战线已经完全突破。”
“嗯。”
从沙盘上收回视线,赵胤舜饶有兴致的扬起嘴角。
澜霁郡的疆域有点像个抽象的箭头,南北较宽,东西却很狭窄。
一旦突破防线,东西对冲,几天之内就能杀到鲁州府!
“很好,敌人军心已溃,不用管俘虏了,按照计划继续前进,让后面的预备役来接收他们。”
“一鼓作气,我要三天之内兵临州府!”
听到赵胤舜不当人的话,六名神将脸上的尴尬都快溢出来了。
呕心沥血打造的坚固防线竟然连一天都没守住!
“遵令!”
另一边,汤鸿达却是兴奋抱拳,龙行虎步的走出大帐,根本没有注意到几名俘虏脸上的尴尬。
“嗯,你们几个……”
幽暗视线移到他们身上,赵胤舜旁若无人的坐到主帅大位上,摩挲着下巴,苦恼蹙眉。
“君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求给我们留个名声……”
诸葛范主动站出来,卑微解释道。
“当初我们受召而来时,也没想到会有今天,本以为只是守卫一方,庇佑百姓,未曾计划与君上为敌,况且……”
话音一顿,赵胤舜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嗤笑咧咧嘴。
“况且我那个时候还没晋升【镇国公】,你们又听闻我残忍暴虐,屠戮忠良,所以觉得还是在行正义之事,对吧?”
“…………”
沉默片刻,六人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是好,只能露出礼貌而不失尴尬的笑容。
“这些年,你们应该已经看清鲁州世家的嘴脸,明白到底谁才是残害百姓的一方了吧?”
“那又是什么让你们直到现在也坚持与我斗争呢?”
闻言,众将苦涩的抿抿嘴,无奈长叹道:“因为【契约】。”
“圣金联的契约?”
赵胤舜眉头一挑,恍然大悟。
“是的,吾等在圣人面前立下【契约】,要守卫鲁州十年,阻止您的‘毒手’伸出【鎏阴封国】。”
“唔……违约的代价呢?”
“一切。”
掏出一张古朴厚重的羊皮纸卷,诸葛范恭恭敬敬的双手呈上。
拿起契约一看,入手的触感温润如玉,蕴含着玄妙神性,明显跟凡人签订的便宜货不同。
权利义务大体相等,不过代价却大同小异,只是说法更加文雅而已。
稍微尝试了一下,发现这道契约指向了某个可怕的源头,赵胤舜权衡片刻,还是放弃了。
可以,但没必要。
“你们的契约正本在谁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