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娃,赶紧让个道,别杵在那里!”
骆宾王费力的将一块比人头还大上几分的石头抱到了城墙上,还不等他放下石头,喘口气。背后就响起呼哧呼哧的喘息声,催着他赶紧让开。
“稍等,这就让!”
骆宾王听到声音,哆嗦着酸胀的双腿,让开了道路。
紧跟着,他就见到两个搬着硕大木柱的汉子,飞快的从他身旁跑过,穿过前面拥挤的人流,最终也不知道去到了哪里。
“快点!这里缺石头!”
“还有油么?再来两桶!”
“他娘的,怎么连金汁都这么少?都听好了!这几天谁都不准乱屙屎!全都给老子拉桶里!”
视线,慢慢从那两人消失的地方挪开,骆宾王的耳边,全都是嘈杂的呼喊声。
踮起脚尖,以他还未完全长成的身高看过去只能看到城头上到处都是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无数的臭味,汗味交杂在一起,让人几欲作呕。
不过,即使如此,城墙上不管是后来的流民,还是原先的百姓,都没有看到他们对此发出半分怨言。
这是在守卫自己的家,有什么好抱怨的?难道抱怨几声,人家就不攻破你的城墙,夺走你的一切了?
这是宁城百姓心里想的,也是他们切身做的!
这两天,在胖县令有意的渲染下,外面的反叛大军,几乎被他描述成了山匪一样的存在!
凶残,险恶!这是他们画像!
杀光,烧光,抢光,这是他们做事的风格!
胖县令现在,就差没把他们说成是以人肉为军粮的朱粲。
不过,就算是胖县令不这样说,很多流民心里,其实也是这样想的。
现在外面到底有多缺少粮食,这些流民可以说是最有切身体会的!像是易子而食的惨剧,他们其中很多人。更是亲眼见过!
如今听到那么大的一支反叛军被集结起来,还要四处征战,夺取底盘财富,那么他们的吃食,该怎么供应?还不是……呕!
每次一想到这,不少人的面皮都开始发青,胃里更是一阵一阵的犯酸水。
于是,为了自己的家,为了不被别人煮熟吃掉!
宁城的所有人都憋着一口气,玩命的加固城池,准备各种的守城物资,好与外面的恶魔决一死战。
只是,让信心百倍的宁城人没想到的是城里,对于行军打仗最有发言权的刘弘基,却根本不看好这一场战斗。
在刘弘基看来,这根本就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对决。
敌人是堪称精兵的十万大军!武器装备都是世家压箱底的精品!
而宁城,满打满算,只能拼凑出不到两万的民壮,至于武器装备……估计连菜刀,都做不到人手一把!
所以,哪怕他们占着守城的地利,刘弘基依旧半点不看好这里。
“不成,得准备一条后路!”
思来想去,刘弘基决定还是不能任由萧寒胡闹!
于是说做就做,
他立刻起身,就往马厩那里跑去,准备在那里先挑几匹好马藏起来,好在关键时刻,敲晕了萧寒,强行带他离开。
在老城当中七拐八扭,终于来到了用来圈养马匹的马厩。
只是,当刘弘基亮出身份,进到马厩里面的时候,却是赫然发现在马厩里,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聚精会神的挑选战马。
“甲一?你怎么在这?“
往前走了几步,确定那个正掰着马嘴,凑上去仔细观察的人是甲一,瞪大眼睛的刘弘基忍不住出声询问到。
“啊?”
可能是被刘弘基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甲一差点没一脑袋钻马嘴里!
也幸好他反应奇快,赶忙松开惊吓不已的战马,装作若无其事的甩着手道
“啊?是刘将军!属下这是…这是准备骑马出去……查看一下情况!对!就是查看情况!”
“哦?查看情况?查看啥子情况?”刘弘基满腹的狐疑,盯着正要再问,却听到满脸通红的甲一突然想到什么一般,反问道“咦?不知刘将军来此,所做为何?”
“俺?”刘弘基一听这话,顿时也是哑然!支支吾吾了好一会,才猛的一拍大腿道“俺也是过来挑匹马,好出去查看情况的!”
“哦~”甲一听到这个无耻的答案,嘴角狠狠地抽搐了几下!
大哥,你编理由,能不能自己编?就这样直接拿着我辛辛苦苦想到理由来糊弄我,你是觉得是你傻呢?还是你傻?
甲一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不过他很快就忍了下来,拱拱手道“既然如此,属下也挑选完了,就不耽误刘将军大事,属下先行告退。”
说罢,甲一就将面前那匹刚刚差点惊住的战马扯了出来,又飞快的从另一个马厩那里牵了两匹马,一人三骑,溜也似的跑出了马厩。
“娘的,差点露馅!不管他了,还是挑马重要些!”而甲一背后,待他的身影跑远,刘弘基这才舒了一口气,嘟囔了一声,开始寻罗起中意的战马来。
这处临时搭建的马厩很大,很大!
里面放的,却并不是宁城的马匹。
实际上,宁城除了驿站有几匹驽马,就剩下城里有钱人家养的几匹马,当然,他们的那些马,也没几匹真正好的。
毕竟这年头,一匹好马的价格,简直要比黄金还要贵!根本不是一般的富户地主,所能承担的起的。
所以,此时马厩里养的,都是火器营来到宁城后,所带来的战马,此时全部都存放在这里,足足有几百匹之多!
“对了,火器营?”
猛然间想到火器营,刘弘基瞬间怔了一下,不过很快,他又摇摇头苦笑了一声。
虽然如今的火器营虽然几经扩建,但战斗人数依旧不过千。
以几百,对十万!
这要对方是真正的流民大军,说不定会有一些希望!
但要遇见真正的正规军,甚至比正规军还要变态,已经被洗脑至悍不畏死的疯狂大军!
刘弘基觉得,除非是有奇迹出现,否则,他对此依旧看不到半分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