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到底是谁在当年做的手脚,居然做出这样的事。宫里早有明令,送入女医馆的医家女儿一律进药房学习功课,考中医婆者年满二十发回原籍。香茹当年只是个孩子,她那么小,能让什么人这样害她?”肖姑姑百思不解,同时也愤慨不已,万没想到竟然有人罔顾皇令,自己也有失察之责,当年要是核对下正本跟副本,哪会叫那孩子在厨房浪费四年。
“罢了,姑姑,事已至此再多想也无益,还是找个机会问问香茹的意思吧,她若是肯,那么接下来的事由我一人来做。她在厨房四年还能有这样的水平,我觉得她应该是有天赋的,等进了药房我再寻个机会收她为徒,看谁敢说闲话。她若是不肯那此事休要再提。”
“你这样想是好,但你收她是不是太冒险了?你还没教完她就要离宫了,你能把茜草教出来就不错了。”
“我若是来不及教完她自会把她托给别的要好医婆,当年我不就是这样换了两个师傅?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重点是她肯不肯转?找个机会去问问她的好。”
“若是她不肯这事我们就不再提,若是她肯,容姑那边又怎么办?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丫头,她会舍得放手?”
谢医婆面色一正,严肃地望着肖姑姑,“姑姑,其实您心里也明白,如果香茹肯转调药房,该怎么说服容姑姑放人吧?不如就遂了她的心愿?”
“这……”肖姑姑有些犹豫。
“姑姑,难道您属意的是方姑姑?她是不是许您什么诺言了?”
“不,哪能呢,这几天她过来问安都是随便说说话就走,我只是觉得居然就是以这种方式选出继任者有点好笑。”
“姑姑,我知道您心里觉得委屈,原想是以公平的方式选出个替身安安稳稳的接替您的位子,可您突然病倒打乱了全盘计划,如今总算塞翁失马,冒出了香茹这个丫头。您就当做善事积德,可好?”谢医婆双手握着肖姑姑露在被子外面的右手,伏下身子,软声哀求。
肖姑姑抽出自己的右手爱怜地轻抚谢医婆顶发,柔声道:“当年与你同期进来的女孩子,我独个最疼你,为此没少惹别人嫉妒你。好在你争气,同期中最先一个考中医婆,医术也是拔尖的,大家服气这才住了嘴。你家世好,好读书,不争锋,心又软,既发现了香茹,就铁定舍不得她在厨房熬日子。你去问她,她若肯,我用这位子与容姑换她才值得。”
谢医婆顿时大喜过望,“谢谢姑姑,我这就去寻她。”
说着,谢医婆就想起身,肖姑姑赶紧一把摁住她。
“傻孩子,急什么!她这会儿在厨房做饭呢,你以什么身份跑去找她?咱们得寻个理由才行。”
“姑姑可有主意?”
肖姑姑沉思了一会儿,眼睛突然放亮,脸上绽开笑颜,“哎呀,一个绝好的理由就在眼前,偏偏才想到。”
“什么绝好理由?”
“以我的名义直接叫香茹过来看看就是了,由头嘛,就说我最近身体大好,食欲大开,为了表示感谢故此想见见真人。容姑还敢不带来见我?”
“甚好甚好,就这么办,中午就让玉桂去传话,叫容姑姑下午送点心时带上香茹一块过来,肖姑姑要见真人。”
“对,就这样说。到时候你也来,也以这个理由,说见我身体大好,想看看那个给我做饭的丫头。我们先一起说会儿话,然后我留下你们聊天,把茜草和香茹支开,她们俩凑一块呆多久都不会有人多想,不过你可要叮嘱好茜草怎么说话。”
“嗯,就这么定了。若是香茹肯,之后就由我出面跟容姑姑谈,让容姑姑日后欠我一个情。若是香茹不肯,我必会警告她闭嘴,将来就算有人提起也无人拿我的错,倒霉的反而是她。”
“好,我们就这样说。现在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屋休息吧,马上就该吃饭了,待歇了中觉再往我这来。你和玉桂这一早上进进出出,那么多人看见,总要给别人点说话的机会。”
谢医婆知肖姑姑所指,抿嘴一笑,起身告退。
肖姑姑的院子在这排院落的最深处,谢医婆和茜草一路出来要经过所有掌事姑姑们的院门。
她和茜草走得镇定,可那些看似关严的院门却都虚开了一条门缝,每条门缝后头都有悄悄打量的眼睛,待见到谢医婆两人已出了小门,这些院门立马就迫不及待的全部打开,各位掌事姑姑们齐齐涌出,互相望望,干笑两声又缩回各自院子。
中午,来拿饭的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带来了今早的最新消息,虽然她们看到的只是谢医婆带着茜草去了太医院的情景,并不知道她俩去做了什么事,但各种猜测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传遍了女医馆,厨房这里是最后一个得知情况的场所。
厨房众人头晕脑胀地听着不同的丫头说着她们讨论出来的所谓“结论”面面相觑,大家的心里都开始猛烈打鼓——这是要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