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如今的关键,也不在此处。
他看了看叶惊霜,笑着说道:
“去休息吧,今夜这里我来守着。”
叶惊霜摇了摇头:
“怎么还能麻烦你……你帮我的实在是太多了。”
“其实听你说了这么多,我对这焦尾琴也有些好奇了。”
江然笑着说道:
“在刘文山醒来之前,一切都可能发生,还是我亲自守在这里,比较安心一些。
“恩,你若是不想走,也可以在这房间里就付一宿。
“咱俩一人一把椅子,打坐到天亮就是。”
“也好。”
叶惊霜点了点头。
不过这房间里倒是没有什么椅子了,桌子旁边还有两条长凳,并列一处,盘膝而坐能坐两个人。
江然也没客气,直接坐在了叶惊霜的身边。
此一夜无话,转日清晨,江然自行功之中醒来。
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刘文山,见他没有丝毫醒转的迹象,便轻轻摇头。
正要起身,却忽然感觉不对。
猛然看向了身边的叶惊霜。
就发现这姑娘面色苍白,眉头紧锁,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呼吸之时口鼻之间有剧烈喘息之声。
“这是……走火入魔了?”
江然不敢怠慢。
行气之时有四相,一风二喘三气四息。
前三相为不调之相,第四相方为调相。
江然第一次获得那六十年内力,引长啸入空谷,正是第四相的表现。
如今叶惊霜明显是处于第二相。
若是放任不管,任由她气脉流散,只怕会有大祸。
当即顾不上其他,伸手一探,却不是按在了后背上,而是按在了心脐之间。
此处颇为尴尬,却又异常关键,如今是非常之时,江然也顾不上些许小节。
造化正心经内息一转,内力顿时滚滚而入,另外一只手此时放才落下,抵在了叶惊霜的背上。
两掌内力一运,顿时将她体内情况明察秋毫。
当即运转内力,平复她体内翻腾气血。
这件事情绝非是内力深厚就能轻易做到的,内力行于旁人体内,便是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可能害人害己。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江然这才将她已经纷乱的内息,逐渐转入正轨之中。
叶惊霜也在此时缓缓睁开了双眼,抬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江然,先是低头看了一眼,微微一愣,又看江然面色,这才恍然大悟:
“江公子……”
她轻声开口。
江然未曾睁开双眼,只是轻声说道:
“你走火入魔了,莫要开口。
“我助你导气归元!”
“多谢……”
叶惊霜轻声说了两个字,这才重新闭上双眼。
而到了此时,江然则是将叶惊霜心脐之间的那只手收了回来,身形一晃来到了叶惊霜的身后,两掌同时按在了叶惊霜的后背。
这庞大内息涌入体内,叶惊霜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杆。
只觉得江然内力果然是如渊如狱,深不可测。
心头骇然,却也不敢胡思乱想,只能抱元守一,任凭江然推动她体内内息归入丹田之中。
而有了意识的情况下,叶惊霜同时调运,这速度就比方才快了许多。
不过片刻之间,所有的内力,已经尽数纳入丹田气海之中。
至此,江然方才收回了双手。
叶惊霜也是擦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回头看向江然:
“江公子……你,你又救了我一命。”
“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江然一笑:
“叶姑娘就不要跟我客气了,也别再说什么大恩不大恩的了。”
“……恩。”
叶惊霜默默的看了看江然,脸色有些晦暗。
“是因为昨夜熬夜行功?”
江然轻轻摇头:
“你这份心思我能够理解,只不过,欲速则不达。”
“我又何尝不明白其中道理……”
叶惊霜苦笑一声:
“家门被破,我却一点抗手也无。
“再这般下去,我甚至……可能都没有机会给爹娘报仇。”
她素来少有展现柔弱的时候。
如今这话开了个头,心中苦闷也随之宣泄而出。
叶氏双姝虽然是旁人叫出来的,她也确实是引以为傲。
认为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都得保持冷静镇定。
因此,初遇江然的那一夜,哪怕心头悲伤愤恨惶恐焦急,也从未在江然跟前展现分毫。
毕竟……不熟悉嘛。
遇到一个陌生人便苦大仇深?
她的这份愤恨痛苦,又跟江然有什么关系?
人家请她吃烧鸡,她怒目而视?那不是有病?
至于说在他跟前,痛哭流涕……那更是莫名其妙。
所以,她只能恍若无事。
这一路走来,也尽可能的坚强,除了在见到道真那会,差点绷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外,其他的时候一直都很克制。
可是……心头岂能不急?
这一次走火入魔也是伴着心结。
江然也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既定的现实在这里,难道自己说两句漂亮话,她就能开怀了?
事情的结果不会改变,路仍旧得一步一步走,武功也得一点一点的练。
这都是不争的事实。
江然唯一能做的,便是静静的听一会。
结果这一会,便是一炷香。
叶惊霜这才恍然,自己竟然叨叨了这么久。
不仅如此,脸上竟然也挂着泪痕,连忙胡乱的擦了一把:
“我……我在公子面前,只怕,已经没了模样了……”
“这可未必。”
江然笑了笑:“反倒是真实了不少,好了,说出来应该也能轻松些,咱们先下去吃饭吧。”
“恩。”
叶惊霜洗了洗鼻子:
“那公子……能容我先洗一把脸吗?”
“你洗吧,我出去等你。”
江然站起身来,走出客栈房门,眸光则是在厉天心的房间门口扫了一眼。
昨夜这小子果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