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哪怕是作为常恒,他多看江然两眼,看看他是什么意思,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也正是借着这理所当然的道理,行这理所当然之事。
可江然早就知道他心中想法,就感觉这人的动作有点太多了。
“我们走!”
心中如何想着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要怎么做。
来的人不少,摊子也已经铺开。
接下来只剩下一环,就要图穷匕见,自然是得撞好最后一天钟。
两批人一前一后,眨眼就已经到了王家门外。
这些丫鬟下人打扮,冒充王家之人的天上阙弟子,却也走不得大门。
飞身而起,直接跳进了王家大院之中。
只是一跳进来,却是傻了眼。
王家的人呢?
这王家大院他们素来也只是暗中观察,从来都没有进来过。
能够查到王家的来历,已经是天大的能耐和本事。
可要说他们能够深入王家之中,调查王家的底细……那王员外兄弟俩,可都不是好惹的。
因此,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来。
谁能想到,王家竟然已经人去楼空?
正想着呢,董青城等人就也跳了进来。
他们倒是没有觉察出什么问题……
丫鬟下人这不都在吗?
就在眼前,自然无需多做犹豫,直接出手就是。
这一下,却让那做管家打扮之人傻了眼。
他其实便是付余声的副手。
作为雷部高手,又是付余声的亲信,他很清楚今天这一场是为了祸水东引,借江然之手,铲除王家。
从而取得江然,以及正道各门派的支持。
到时候锦阳府那边,有了此举的加持,对天上阙自然是好事一桩。
今天晚上前期该扔下来的代价也扔了,该泼的脏水也泼了……
可现在却出了一个问题。
被泼脏水的人没了。
而他们,却成功领取到了这一盆脏水。
连辩解的余地都没有了。
毕竟他们刚才是亲自承认过自己身份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心头眨眼之间上演了十万个为什么。
再回头,董青城等人已经又一次杀入人群之中。
这没办法了啊。
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难道还能跟人家解释,他们不是魔教余孽,他们是天上阙雷部高手冒充的?
关键是这解释也没有用了。
想到此处,他面色几番变化,只能打了一个手势……先应敌再说!
至少不能更刚才一样,只顾着挨打。
他们其实并不是只有挨打的本事。
只是开始不挨打,怎么能诱敌深入?
如今深入是深入了……可真正用来挡枪的却没了。
谁能给个明白话,王家的人呢?
这王家上上下下,大大小小这么多人盯着,怎么人都没了,竟然无人察觉?
这个明白话,江然其实能给他。
但是江然现在不想说。
他随手拎着酒葫芦,跟在人群之后,冷眼打量周遭这些人。
脸上多少有点百无聊赖。
随手打开葫芦还喝了一口酒,看了付余声一眼,付余声正好跟他目光相接,就见江然一笑:
“这魔教余孽,似乎不太成气候啊。”
其实打到现在,雷部高手的本事,也算是展现出来了。
至少没有方才街道上的时候那样一触即溃。
他们本身占据人数优势,各自武功也高,如今拿出真本事动手,七派高手顿时就感觉到了压力。
可要说这是魔教余孽的手段……
那多少有点可笑了。
江然估摸着,不算那王家小公子,以及王员外,光是一个王昭出手,眼前董青城也好,李修无也罢,这帮人有一个算一个的,全都是白给。
付余声干笑了一声:
“这……”
“就没有其他高手了吗?”
江然又问。
“……”
付余声听到这话,脑子微微僵硬了一下。
仔细考虑江然的意思,末了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在端详他的眼神,考虑这话里的意思。
“没听到我的话?”
江然一笑:
“我是说……你们就没有其他的人了吗?
“再直白一点……天上阙雷部高手,就仅此而已?”
此言一出,唐画意当即看了江然一眼。
而叶惊雪也豁然抬头。
江然这就要图穷匕见了。
付余声还想要挣扎一下:
“江大侠……您,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用再演了。”
江然稍微活动了一下脖子,似乎身体颇为僵硬:
“陪着你一个雷部的统领,演了这几日的好戏……着实是有些辛苦。
“不过从你这边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情。
“前段时间,我在东郡府外遭遇的云部统领,执剑司的榜单上,应该也有名号才对吧。
“我当时就应该费费心思,好好找找才对。
“可惜,那会实在是血流成河,到处都是鲜血。
“孟桓杀人太狠辣了,移星易宿天杀魔功确实是有可取之处……就是人不太行,脑子也不太行。”
他说话的语气,没有什么咬牙切齿,也没有得逞之后的快感。
说话的时候,好似是在对着天上阙抱怨。
有一种买了服务之后,服务却不到位的感觉。
其实自打从水三娘的口中,知道了这付余声的身份之后。
江然对他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了。
相比之下,还不如王家这问心斋一脉,以及自己和魔教的关系,更让他好奇。
以及……对于老酒鬼,他也十分期待。
这几日里,除了陪着付余声玩这一场无聊的游戏。
他更多的也是在想,等到了锦阳府之后,自己该如何跟老酒鬼说话?
这老头的武功到底有多高?
自己如今能不能打得过他?
如果能的话,自己要不要把他抓过来,摁在地上狠揍一顿?
再不然,就老虎凳辣椒水……总不能让这老东西太过轻松。
可真要到了眼前了,江然的心里头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滋味。
好似是慌乱,又好像有些其他的感觉。
虽然锦阳府不是他的家乡,可他竟然产生了一种近乡情怯之感。
大概在他心头,始终是将老酒鬼当成了他的家人。
有他们在的地方,才是家吧。
这几日的功夫里,他更多的都在梳理这些东西……而今天晚上这一场戏,到这江然感觉也就差不多了。
拔去了天上阙雷部于古章县的一枚钉子。
另外,也知道了那批兵器的去向。
前几日让董青城一直在调查孙县令的事情,如今也已经有了结果。
这人不是个好官,却也不算大奸大恶。
只是庸碌无能……善于财源广进。
因此,他才会对铁矿场那边的事情睁只眼,闭只眼。
至于把持军饷粮草一类的情况,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付余声听着江然的这一番话,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
“你……你怎么会知道?”
他的声音都在颤抖。
因为他知道,自己到底为了欺骗江然,而付出了多少!
结果,现在江然告诉他,这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那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那天晚上你和水三娘在河边幽会,我就在树上听着看着呢。”
江然一笑:
“你说我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噗!!!
付余声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一双眸子几乎血红一片:
“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