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方平喊道,反正已经被发现,那就擂鼓给将士助威。
与此同时,义军战船陆续燃起火盆,以供士兵快速点燃火箭。船上的小型投石车,也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向敌船投掷燃烧弹。
官兵的几条巡逻船,吓得赶紧调头逃跑。
逃回自家水域之后,居然速度不减,而是越逃越快,明摆着想要远离战场。
官兵最近的战船,相隔还有一里多,竹筏和小舟上的义军开始点燃他们身边的柴草。淋油的柴草迅速燃烧,等接近目标的时候,差不多就能烧到最旺。
号声传遍了官兵水师基地,无数水兵在睡梦中醒来,慌慌张张前往各自的岗位。
左金贵来到甲板上,见到江面有无数火船,吓得惊恐大呼:“快开船,往下游去!”
“咚咚咚咚!”
官兵的战鼓声敲响,何灌害怕各部将士不听军令,专门派船过来沿途大喊:“迎敌,迎敌,不准后撤!”
正面迎击是对的,只要官兵战船不傻乎乎停在岸边,义军的火船再多,也很难引燃行驶中的战船。
到那个时候,官兵水师船大、船多、兵多,基本没有什么战败的可能。
但是!
来自京城的虎翼水军,率先开始跑路,根本就不听军令。
他们活了半辈子,一直都在做生意。将领私用战船运输货物,士兵就成了商队伙计,也就每年端午节表演给皇帝看看。
他们现在坐着最大的战船,白天还能仗着军威冲杀,晚上看到那么多火船冲来,瞬间就吓得只想逃离战场。
最受欺负的两淮水军,本来心中就极端不满,见京城的老爷兵们跑路,于是也不听军令纷纷逃跑。
月色之下,陶德胜大喊:“还愣着作甚?禁军水师跟两淮水军都跑了,你们等着冲上去送死啊!”
在陶德胜下令的同时,江南水军也开始逃了。
大量战船一窝蜂逃往下游,毫无阵型可言,也没有任何组织度。甚至为了争抢水道,不断发生战船相撞的情况,又或者十几条船挤在一堆,互相之间拖慢了逃跑速度。
竹筏和小船上的义军,随着柴草越烧越旺,陆陆续续跳江游向岸边,火船顺水漂流朝着敌船撞去。
明亮的月色,让屈方平隐约观察到敌军情况。
他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几倍于己的官兵水师,咋还没接战就溃得乱做一团?
“咚咚咚咚!”
屈方平兴奋无比,亲自前去擂鼓。
“你去擂鼓!”何灌对儿子说。
何蓟立即跑到战鼓前,挥舞鼓槌咚咚敲响。
历史上,何蓟也死得很惨,被金兵的弓箭射穿手臂,拔箭出来继续作战,最终重伤死在东京护城河外。
何灌扯开上衣,袒胸提刀大呼:“儿郎们,随我杀贼,驾船冲上去!”
“轰!”
船身猛地一震,却是一艘官兵战船,逃跑时舵手过于惊慌,直接撞上了自家的主将座舰。
何灌被撞得几乎摔倒,站稳之后大怒:“稳住方向,快冲上去!”
冲不动啊,四周全是乱跑的战船,把江面都给堵住了。
逃在最后面的官兵战船,全都被自己人堵着跑不快。明明比绝大多数义军战船更高更大,可他们却直接放弃抵抗。义军抛出钩索爬船跳帮,官兵水军纷纷放下武器投降。
“大人,快走吧,去下游收拢溃兵再战!”何蓟也不击鼓了,来到父亲身边苦劝。
何灌含泪弃刀,对儿子说:“你来指挥。”
何灌年轻的时候勇冠三军,他用强弓射出的箭矢,曾经洞穿西夏骑兵的铠甲,从前胸射进去,再从背后透出一截。
由于太过离谱,直接把西夏追兵吓退了,何灌也因此受到皇帝召见。
他坐在宋徽宗的御榻上,用笏板画西北边境地图,指着龙袍上的花纹分析敌我形势。
宋徽宗觉得这人好牛逼,立即升他做河东提刑。
何灌看着乱七八糟溃逃的战船,他空有一身本事,却丝毫发挥不出。他有御敌之法,可麾下将士却不听令。
他早说过,这支水师至少还要操练一个月,可童贯和辛兴宗却根本不听劝,以为兵多船大就肯定能够获胜。
“杀!”
辛兴宗的军营前方两里,山中突然亮起无数火把,喊杀声大得甚至传到了江边。
义军水师这边动手,张广道也亲率步兵配合袭营。
何灌口干舌燥,以他对辛兴宗的了解,恐怕官兵这次要吃大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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