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大明天子贺!”
金国的那些文武大臣,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全都跟着一起大喊。
今天这场宴席,没有什么外交争执。
汉族和渤海族文官不敢乱说话,女真贵族也人心惶惶,都没谁站出来为金国出头。
仿佛就是在喝酒庆祝,一个个纵情狂饮,颇有些醉生梦死的味道。
包括女真贵族在内,各族官员陆续前来敬酒,把马扩喝得是七荤八素。
直至黄昏,宴席结束。
马扩是被扶出皇宫的,坐着马车回到塌馆。
杨再兴把马扩扶到卧室,又将仆人给打发走,低声问道:“马相公可是真醉?”
“真……真醉了……”
马扩说话都不利索,却从袖中拿出一张纸,强打着精神说:“你念……我听。”
杨再兴仔细阅读,喜滋滋说:“吾家有壮士十八人,可助君谋大事。这是谁写的?”
马扩没有立即回答,躺着缓了好一阵,才揉脸说:“毛子廉。他趁着敬酒之机,佯装喝醉站不稳,把这张纸条塞到我手里。”
“这人是干什么的?”杨再兴问。
马扩如数家珍道:“他原是辽国临潢府人,生活在草原的北地汉儿。辽末群盗蜂起,他应募去当兵,立功获得辽主召见,并赐其盔甲良马。因为降金,他的妻儿被卢彦伦杀死。”
“此人极为骁勇。他被两千辽骑围困,亲手射杀一辽将,继而生擒一辽将,扭转局面杀溃了辽军。”
杨再兴评价道:“虽然勇猛,却是背主投敌之人。”
马扩说道:“当时的辽国,昏君在位,奸臣当道,腐败无能。他降金也不算什么。此人被吴乞买解除兵权,完颜宗干便将他拉拢过去。”
“完颜宗干被满门抄斩,吴乞买虽然没有牵连汉臣,但也让毛子廉惶恐不安。更何况,杀他妻儿的卢彦伦,最近也被吴乞买提拔,毛子廉怎么可能不害怕?”
“他悄悄递出这张纸条,或许是猜到我想在上京动武。就算没有猜中,也是表明了归顺大明的心意。”
杨再兴说道:“我们一直被监视,就连上街都有官吏跟着。带进城的战马,还被养在别处,一时间很难带着骑兵杀向皇城。”
马扩似乎胸有成竹,笑着说:“金国的皇城侍卫,根本没上过战场。吴乞买以前的亲兵,早就被权臣带去战场死光了。他又不敢让那些逃回来的败兵守卫皇宫,只能招募上京城里的女真贵族子弟。就算没有战马,也能将那些纨绔侍卫冲溃!”
“那倒是。”杨再兴点头。
马扩继续说道:“更何况,这里的渤海人和汉人,非但不会帮着吴乞买打仗,反而极有可能立即倒向我们。完颜宗贤和金兀术带回的败兵,由于兀术被冤杀,恐怕也早就离心离德。他们被大明将士打怕了,一旦皇城被攻打,他们恐怕不会来救,而是选择四散逃跑。”
“但也要选准时机动手,开春转暖是最佳时候。否则大雪封路,还怎么让金兵遁逃?他们逃到荒郊野外必定冻死饿死。只有雪化之际,给他们一条生路,他们才会逃回各自的部落。”
杨再兴突然发现,眼前这个文官好阴险!
“马先生真是把什么都算到了。”杨再兴由衷赞叹。
马扩说道:“其实也可以劝降,但变数太大。”
杨再兴突然想到个主意:“不如一直跟吴乞买和谈,等开春雪化的时候,我们谎称要回去复命。到时候,骑兵就能带着战马聚集起来,甚至穿上盔甲也合情合理。而且和谈已经成功,吴乞买警惕心大减,我们出其不意的冲向皇城!”
“君之计策极高明也!”马扩顿时对杨再兴另眼相看,他一直觉得杨再兴是个没脑子的勇将。
接下来一段时间,马扩非常认真的谈判。
他甚至把朝廷设立安东都护府的想法,在吴乞买面前和盘托出。
又说要奏明朝廷,请封吴乞买为胡里改指挥使,并且将屯河猛安的地盘也交给吴乞买。
继而,又详细讨论奴隶之事。
马扩说各处奴隶须得释放,然后编户齐民。但吴乞买可以带走一千奴隶,而且要把太监留下,今后不得再使用太监。
又说今后每年的贡赋是多少,还跟吴乞买讨价还价。
真就是在正经谈判,很多地方都斤斤计较,谈着谈着便让吴乞买深信不疑。
一旦谈判达成,吴乞买就能做土皇帝。
他能获得胡里改城(依兰县)周边,以及屯河猛安(汤原县)地盘。全都是挨着河流的肥沃土地,而且人口还比较充足,经营十年就能拉出两三千兵。
吴乞买继续讨价还价,希望能带走一百工匠及其妻儿。
马扩表示很为难,最后双方妥协,允许吴乞买带走五十个工匠。
接着又是铠甲,唇枪舌剑一番争论,同意吴乞买带走一千副铁甲。剩余铁甲,必须全部上交。
时间流逝,积雪开始融化。
马扩表示自己要走了,把和谈方案上报朝廷。
这个结果让大家都很高兴,尤其是渤海族和汉族文官。他们可以融入大明,不必跟着吴乞买搬迁。
婆卢火等女真贵族也比较满意,因为可以各自回部落,大明朝廷承诺封各部首领为指挥使。
离开那天,马扩让骑兵全都穿上铠甲,骑着战马在上京城里招摇过市。
吴乞买对此并未多想,他觉得马扩是在炫耀武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