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你可知,现在让老夫觉得最妙的一点,你知道是什么吗?”
元怀民越听越汗水直流、心惊胆颤,不等他组织措辞回答,精瘦小老头嘿嘿一笑,自问自答说:
“大乾属土德,土生金,所以卫周属金德,而你先祖建立的北魏,属水德,哈哈。
“她卫昭在卫氏俩兄弟怂恿下,在浔阳城这处天下眉目之地挑了一个风水古籍上名为“龙门”的山水相宜、藏风聚气的风水宝地,建造这什么金身大佛,企图稳固所谓的大周国运,殊不知在五行之中,恰好是金生水,这不是在给你们元氏聚拢气运、不是给你做嫁衣裳是什么?哈哈哈,好一出轮回啊。”
吴道子爽朗一笑:
“小怀民,你说,若是你们京兆元氏的子嗣再得了龙气,会怎样呢?你家那位改姓易的女娃娃还是目光短浅了些,只知道和她父亲一起带着元氏和那道元魏秘辛投靠伪周女帝,讨她欢心,绕了弯路,殊不知还有一条全新路数,可以让京兆元氏海阔天空……”
吴道子万分感叹,转头轻声道:
“其实还要再算上浔阳王府,离闲乃高宗钦定的太子,后来成了废帝,失了乾统,但毕竟做过真龙天子,有这份真龙胚子在,现在起复为浔阳王,天然会聚拢龙气,吸引扶龙英才,离闲算是在东南起势,某种意义上,他起势聚拢的是当年南朝的残存龙气,浔阳城位于长江水脉中段,可做半个龙兴之地……
“用那套不知名的望气术看,浔阳王府养精蓄锐,所起的作用,其实和现在李正炎等人在西南所为之事所起的作用是一样的,都是另起炉灶,所以匡复军才会需要浔阳王府,可以合龙,二者本就互补,合龙后可以一口吃下半截窃取了乾统的伪周龙气,只可惜浔阳王似乎另有想法,终究是强扭的瓜不甜,浔阳王府大概率是有高人指路啊,此人三言两语便左右出了现今的西南形势,啧啧,老夫挺想见见这道友……
“不过小怀民,你若愿意继承老夫衣钵,掌握这份新画卷,老夫去给你谋个匡复军的协助,你们俩合龙,老夫再去给你寻些龙气,就以北魏皇族遗孤的身份,未尝不能绕开浔阳王府,争一争天命……
“胜负手其实都在这座江州啊,浔阳王府算一个,匡复军算一个,你其实只勉强算半个,是个备选,但你们仨,只要择其二的合龙,双管齐下,就可冲击伪周龙脉,呵,或许也是感到不安,她卫昭才在浔阳城费尽心机的修建大佛,这回还派了这么多人来……
“所以说,东南有天子气这句话,老夫是诚不欺世人,确实是卫祚将尽矣,伪周可亡也。”
元怀民似是听傻了,怔怔看着恬然掐指、为他细数的吴道子。
后者一脸和蔼体贴的问:“小怀民,这样一份衣钵,别说金银珠宝,以后天下银钞你都能发啊,要不,咱们小小的考虑考虑吧?”
元怀民呆了下,旋即,几乎是没也没想,他拨浪鼓似的摇晃脑袋:
“我?我不可能,莫开玩笑。”
吴道子眯眼道:
“那这样吧,先不谈这些,你也别想这么多,后日那什么庆功大典结束,你瞧过后,再答复老夫。”
元怀民手掌微颤的问:“先生要做什么?”
吴道子遥指远处:“浔阳石窟那尊新建成的大佛是个好东西,正好取来给你,有大佛和新画卷在手,你不天命谁天命?”
老人笑问,元怀民目瞪口呆。
……
日落西斜。
湖口县,凤凰岭山脚下。
一处路边酒馆前,简单吃完小菜的王操之,带着随从,登上了马车座驾。
上了车,他随口吩咐了声:
“回县衙。”
说完,王操之低头嗅了嗅肩膀处的衣料。
一股檀香味萦绕鼻尖。
他长吐一口浊气。
这几日,王操之都在观音禅寺这边监督那个叫钱晨的汉子。
燕六郎回去复命后,观音禅寺这边一直没有发生什么异动,这瘦脸汉子也是,老老实实的住在观音禅寺,每日在寺中和僧侣沟通,好像是谈安惠郡主的事情,未见异常。
“观音禅寺那边你们继续盯着,早晚都得有人盯梢,明白没?”
“是,掌柜。”
在湖口县衙旁一处大宅子前跳下马车,王操之扭头叮嘱下属道。
回到宅中,他当即看见客厅内有一位道袍青年正在端坐等待,他快步上前接待:
“陆道长怎么回来了?不在白虎卫营地那边盯着了?”
陆压直言道:
“段抑武带一半甲士走了,应该是回浔阳石窟了,贫道来之前,从欧阳公子那儿收到的命令,是跟随他们一起回浔阳城,顺便随行监督。”
“段抑武他们回去了?”
王操之嘀咕了下,忽然拍额,反应过来。
“对了,后日就是浔阳石窟的庆功大典,他们要赶回去布防。”
“嗯。”
王操之有些艳羡的说:“陆道长要是回去的早,还能赶得上甄大娘子的生辰宴会。”
“贫道应该不去凑热闹。”陆压点头,一张面瘫脸看不出情绪。
“好吧。”王操之点点头:“道长什么时候走?”
“段全武和白虎卫甲士去渡口了,等船齐可能要子夜,贫道去收拾东西,小憩片刻,子夜时分随行。”
“好,那鄙人就不送了。”
“客气。”
王操之笑了下,也没和陆压客气了,告别了他,就回房休息,今夜早睡……
深夜。
没有女人的睡眠,王操之稍微有点不习惯,以前出行都会带个熟妇姘头的,这次湖口县之行特殊,姐夫很重视,不能让女人影响了“进步”的速度。
所以他今晚梦到了早餐铺子老板娘。
睡至一半,刚要到最带劲的时候,王操之就被守夜的小厮给吵醒。
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时辰,守夜小厮点着灯笼围在门外敲门:
“咚咚咚——”
“谁啊?”他迷糊嘟囔,脸色有些不满。
外面传来怯声:“掌柜的,有人来报。”
王操之被褥未掀开,手却伸进枕头下面,不动声色道:“谁?哪里回来的兄弟。”
守夜小厮小声:“观音禅寺那边。”
他立马清醒过来:“进来!”
小厮直接带着一位风尘仆仆的信使进屋,来到床边,信使在王操之耳边说了句什么。
只见王操之神色微微变换了下,具体神情在昏暗环境下看不清楚。
他被褥忽然掀开,吩咐下属:
“立马去请陆道长,他不在屋,就去渡口追,咱们此行最好有他陪,立刻,马上!”
“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