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出生决定命运?这就是了。说实话路明非感觉有些羡慕,就像羡慕有些人生来就有个好老爹一辈子都不用愁,他们牛郎三人组里就他最惨了,只能抱紧大佬的大腿不放,不然都没法混了。
“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们。”源稚女深深的朝着三人鞠躬,然后轻轻坐下,陷入了回忆中。
三人静静的等待着他说话,没有去打扰他整理思绪。
“我和哥哥原本是在山里长大的普通男孩。”源稚女的声音很轻,似乎那段回忆对他来说特别美好。
“那个小镇子上只有一所中学,学校里的每个女孩都暗恋哥哥,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他是剑道部的主将,又是篮球部的主力,女孩们喜欢看他在夕阳下挥汗如雨的练剑,他那么专注那么用力,好像就算有堵墙在他面前,他也能把那堵墙劈开。所以就算他那么冷淡,连看都不看那些女孩,女孩们却一复一日地偷偷看他。”
路明非怎么感觉越听越耳熟,这个故事不是套在楚子航身上同样成立的吗?果然这就是人生赢家的成长历程啊,跟他这个没人关注的废柴完全不同。
“那个……这些事情好像都不重要吧?”路明非弱弱的问,“我们是想知道一些有用的信息,不是想听你跟你哥哥表白啊……”
“别插嘴。”凯撒堵住了路明非的嘴巴,他能听出了此刻的源稚女是在将尘封在内心深处的伤疤慢慢揭开,故事的开头越是美好,那么结局就会越悲惨。
此刻他已经相信这个叫做源稚女的男人是在真心请求他们帮忙了,没有哪个男人会愿意在外人面前自揭伤疤。
“哥哥他啊……从小就是个勇往直前的男人,他那样的男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就像他决定了要做正义的朋友,就一生都是正义的朋友。”源稚女的语气中有些悲哀。
“正义吗?”凯撒冷笑着熄灭雪茄,“真是个糟糕的词汇。”
“怎么说?”路明非有些不解,正义难道不是褒义词吗?
“没有人能定义什么才是‘正义’,”楚子航淡淡的说,“比如……路明非,你能够肯定的说自己就是正义的吗?”
“额……”路明非被问住了。
是啊,什么才是正义的呢?他以前那样碌碌无为的当个废柴肯定称不上正义,而现在……他心里更加彷徨了。因为他不但杀过人还特么当过恐怖分子,无论那一项都跟正义扯不上关。
源稚女没有理会几人讨论,依旧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哥哥说他一定要努力,因为我们没有父母,只有努力,才能改变命运,我们才不会被人看不起。
他说他要考东大,有一天带我去东京。我只恨我是个没用的弟弟,我考不上东大,什么也帮不了哥哥,哥哥做的一切事情都是为了我和他的尊严。我真想像哥哥那样,做个坚定的男人,这样我站在他身边,才能挺直了腰板说是他的弟弟。可我也有点嫉妒哥哥,为什么同样是兄弟,他那么完美,我却这么弱?但我从未想过要胜过哥哥,我就想能够分一点哥哥的光辉,比他稍微差那么一点就好了。”
“后来,橘政宗来到山里,”源稚女的面部变得有些狰狞,“就是这个人,拉开了一切悲剧的序幕!”
“他当时要把我们其中一个人带去东京培养,另一个人留在山里,如果前一个人被害了,后一个就是替补,黑道的地位争夺是残酷的,他说我们永远不能告诉外界有两个源家的孩子,源家也不需要两个家主。”
“这没什么不对。”凯撒评价说,“不,应该说这是很明智的决定。只是对于两个小孩来说确实有些过于残酷了。”
“不,”源稚女脸色阴沉,“事情远远没有那么简单。他说的这些话全都是骗人的而已。”
“蛇岐八家早就在他的掌控中了,他完全有能力保证带走的那个孩子是安全的,而他留下我在山里是有其他的目的。”
“那时候的我有些嫉妒哥哥,因为哥哥被作为未来的家主带走了,我被留下来了,我只是他的影子,而这样的心情很容易就被利用了啊……”
源稚女有些悔恨,“就在哥哥被带走之后,我便遇见了王将,现在想来,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了,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带着那张令人作呕的能剧面具。”
“因为我从小就喜欢能剧和鼓舞伎,而这个男人刚好戴着能剧面具!”
“他利用我的好奇心,将我引向无尽深渊。”源稚女面色阴沉,“可笑的是王将甚至其实并不会表演能剧,可是他太懂人心了。他点拨我开始表演,跟我逐渐熟悉了起来,他永远都是一个人跟我见面,并且要求我不要告诉哥哥和其他人。而我也并没有告诉哥哥,因为那时候的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是哥哥的,但王将是我一个人的老师,他是只属于我的。”
“王将跟其他人不同,其他人都看不起我,因为我的哥哥实在是太耀眼了,只有他看好我,说我很有潜力,甚至比哥哥还强,”源稚女自嘲的笑着,“我就这样中了他的圈套一步一步自己走向深渊。”
“然后呢?”凯撒问。
“然后……我就记不清了。”源稚女说,“剩下的记忆非常模糊,我只知道镇上突然连续多名女高中生被害,是同一个杀手作案,而我就是那个杀手。”
“什么意思?”路明非没听明白,说自己记不清,又说知道自己是杀手?
“我一共杀了十四个女孩,把她们的尸体制成蜡化的人体塑像,放在学校最深层的地下室里,我给那些死人缝制歌舞伎的戏服,对着她们模仿女性。这件事被蛇岐八家认为是死侍犯罪,所以哥哥被派回那个小镇执行清除任务,那天晚上我在哥哥的眼前杀了第十四个女孩,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地下室里炮制尸体,穿着女装,唱着歌。”源稚女轻声说,“之后我被哥哥刺穿了心脏。他把我的尸体投入深井,永远的锁上了井盖,再把整口井掩埋,我想这是因为我在他的眼里已经变成了恶鬼,他怕恶鬼死而复活,烧了我都不放心,必须看见我的骸骨永远躺在井底。”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战,比起那种暴行更加可怕的事情是,源稚女说起那些血腥的事情根本就像是在说另一个人的事情,平静到了可怕的地步。
“你是想说……这些都是风间琉璃做的,不是你?”凯撒皱眉。
所有人都盯着源稚女,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个男人体内存在着两个不同的人格,但是这改变不了他杀了人的事实,而且死的人都是无辜的女孩,如果他们觉得源稚女没错,那就像是再说神经病杀人不犯法一样可笑。
“不,我并没有否认是我杀了这些女孩。因为醒来后每一个细节我都清楚,确实是自己杀死了她们。”源稚女说。
“你是说,你是在梦中杀人的?”
源稚女点了点头,“但在我的脑海里却有另一段记忆,作为源稚女的我那时候正沉醉于美妙的梦中,在梦里我的魅力征服了学校的每个女孩,我终于不会给哥哥丢脸了,我约她们去河边看星星,她们就羞涩的来了,我拉着她们的手起舞,有人在外面叫我的名字,于是我醒来了,那时候的我甚至没有意识到在梦里陪我起舞的女孩已经死在自己怀里,只顾着哥哥的声音,哥哥回来看我了!我忽然转身,想去拥抱哥哥,迎面就撞上了他的刀锋。”
“也就是说风间琉璃作恶的时候,在源稚女的记忆中是美好的梦境?”楚子航说。“是的,”源稚女说,“就好像我的身体里藏着一只恶鬼,他能够控制我,而我却不能够反抗他,甚至没办法否认他做的一切,更没办法否定他的存在,因为他就是我!”
“……”
“你跟我们说这个是想自首吗?”凯撒沉声说,“可我们不是警察。”
“不,”源稚女摇头,“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吗?”
“哥哥被接走之后王将来就找到了我,我就刚刚好变成了恶鬼,而我在那之前一切都是正常的,”源稚女面色阴沉,“而更加巧合的是……来讨伐我的,刚好是我哥哥。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哥哥成了蛇岐八家的继承人,而我,成了猛鬼众的龙王。”
“很明显有一只大手在背后掌控着这一切。”源稚女说,“我怀疑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和王将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么说来,你是一开始就怀疑的吗?”凯撒问,“那为什么一直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