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喀得斯感慨颇深的样子让巴兹迪洛特有些诧异。
“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但我不觉得他是喜欢讲述过去的男人啊……”
阿尔喀得斯握住弓,在地板上轻轻磕了磕弓弰。
锋利的打击声从地上响起,阿尔喀得斯的杀气也破空而出,工房内的空气随即变得冰冷,剧烈地震颤起来。
“我刚才说这么多,是为了公正地向你表达我的想法。因为我不想遭人诋毁,说我像那群自称神明的无法之徒一样,蛮不讲理地予人死亡。”
“……你想说什么?”
尽管置身于阿尔喀得斯的杀气之中,巴兹迪洛特却仍旧没有动摇。
如果是普通人,在这种压力下,想必肉体会比精神先一步崩溃。阿尔喀得斯压低声音,对御主道出一句“忠言”:“虽然他是愚者,傲慢、自不量力、无药可救……但也是我的朋友。你没乘过那艘船,我不允许你如此满不在乎地轻蔑他。”
这是直接的恫吓。巴兹迪洛特相信,如果他再敢说出一句看不起那位船长的话,阿尔喀得斯就会毫不留情地对他动手。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我不会道歉,但我可以跟你保证,绝不再提起这个话题。”
短暂的寂静过后,阿尔喀得斯敛去了杀气,转身背对巴兹迪洛特。
看着阿尔喀得斯的背影,巴兹迪洛特明白了为什么那段没有意义的对话场景会通过魔力通道特意流入他的意识之中。
因为在那艘船上,这个名叫阿尔喀得斯的男人不被当成“神之子”,而是被当成“人类”对待。对他而言,那是一段难得的时光。
其他大概就只有在幼年期,或者是与注定死去的妻儿在一起的时候,他被看作人类。
“阿尔喀得斯”这个人类的痕迹,如同踏石一般浮出并积累起来,才有了如今的他。
多扭曲的故事啊。
扭曲对方的罪魁祸首——巴兹迪洛特如此想着,心中既没有同情也没有轻蔑。为了今后能更妥善地利用对方,他将刚才的对话牢记于心。
或者说,那个船长也确实是一个英雄吗?
巴兹迪洛特微微提高了对金发男人的评价,思考起今后的计划。就在这时,工房内的通信装置传来了肉类加工厂地上分部发来的联络。
“怎么了?”巴兹迪洛特冷冰冰地问道。
位于一楼的手下也是魔术师,此刻以近似惨叫的声音回道:“是是爱因兹贝伦!爱因兹贝伦的人造人在这里”
手下的话戛然而止。强烈的噪音随即传来,在听到像是人倒地的声音后,通话便中断了。
巴兹迪洛特一言不发地站起来,看向通往地上的楼梯。
阿尔喀得斯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拿着弓低声道:“气息只有一个,但是,似乎还有别的什么。”
这是英雄的直觉还是类似心眼的感应力呢?
阿尔喀得斯认为,他感知到的微弱气息与放倒巴兹迪洛特手下的人不是同一个。
很快,他的想法得到了证明——
“咔嗒,咔嗒……”两个人的脚步声从楼上慢慢走下来。
几秒钟之后,一名女人造人首先出现在工房里,雪白的肌肤和银白的长发十分引人注目。紧接着出现的是一名疑似魔术师的少女,像是为了躲在女人造人身后而蜷缩着身体。
此时此刻,巴兹迪洛特和阿尔喀得斯终于明白,他们之所以对爱因兹贝伦人造人的气息没有丝毫感知,是因为她让魔力在她周围进行循环的缘故。
魔力罩由浓重的魔力形成,半径有数米长。见状,阿尔喀得斯沉默地握住弓,巴兹迪洛特则一脸泰然自若地开口问道:“爱因兹贝伦的人偶,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与几乎没有感情的巴兹迪洛特相反,女人造人的脸上流露出开心的神情,带着柔和的笑容答道:“哎呀,你怎么搞成浑身是泥的样子……你现在已经不算是人类了吧。
“那么……就算我把你和那个扭曲的英灵一并杀掉,也没什么关系吧?”xx
那个昏暗的世界充满了浓郁的森林气息。
数棵高楼般的巨大杉树直耸入云,就像不允许新芽呼吸一般,用深色的枝叶将宽广的大地笼罩起来。
在这片黑暗之中,有一道更为黑暗的影子被推落下来。
虽然它的外表有着深土般的颜色,内在却充满了强大的魔力与生命的光辉。
土块如黏菌般蠕动着,内部不断重复着各种各样的“语言”。
准确地说,那甚至不算是语言,而是“意志”的集合体,正在让刚刚出生的土块灵魂记住自己是什么。
——刺穿,然后缝合。
——你是贯穿一切的矛,是缝合世界之理的楔。
——你有资质成为完美的人偶,也有这个义务。
——你是我们为了让地上的傲慢有所收敛而投放的,是我们最初亦是最后的慈悲。
——让人类这个种族想起他们自身的职责吧。而你,就是引领他们的人。
——刺穿,然后缝合。
——但是,你首先要学习。
——你有必要知道。
——何为人类。
——在恩利尔之森,乌图创造了“完美的人类”。——看吧,说吧,然后去模仿那个形状。
——之后,尼努尔塔会分给你力量。
——在被投放到乌鲁克之森前,你必须与乌图养育的“人”共存。
——变成完美的人偶吧。
——你是效仿所有生命的土块。
——去与人类交谈吧。
——刺穿,然后缝合。
无数话语从世界传入土块的核心。
土块只是静静地待在森林的影子里,听从话语的命令不断寻找——必须了解人类,必须见到乌图养育的“完美的人类”。
不久,森林里的空气变得格外寒冷——“那个东西”突然出现在土块面前。
在土块内部回响的“话语”愈发激动。土块的本能告诉它,这就是“完美的人类”。
土块没有性别,只是单纯存在于森林中。此刻,它意识到“那个东西”——
发出无穷无尽的怨声,像是永远憎恨着世间万物。
·············
森林里。
“怎么了?你好像一直在说梦话?”恩奇都向身为御主的银狼问道,温柔地抚摸它的背脊。
银狼慢慢张开眼睛。看清周围是熟悉的森林后,它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用头蹭了蹭恩奇都。
听到银狼叫了几声,恩奇都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用打从心底里感到抱歉的语气说道:“是吗……那一定是我出生前的记忆吧。对不起,让你有了一段可怕的经历。”
说完,恩奇都静静地闭上眼睛。对现在的他来说,那个时代的事情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
他一边回忆,一边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了起来。
“乌图也好,其他的众神也好……除了伊什塔尔和埃列什基伽勒之外,都坚信‘她’是‘完美的人类’。不……如果在遇见‘她’之后,我没有认识姗汉特和吉尔,说不定我也会如此坚信。”
见恩奇都露出哀伤的眼神,银狼温柔地叫了一声,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恩奇都对银狼笑了笑,然后仰望着与当年微微有些不同的星空,道出了“众神”的未来。
“或许从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与巴比伦尼亚人们诀别。”
············
酒店水晶之丘最顶层。
“唔……这种水平远远不及本王在乌鲁克的房间啊。”
“是吗……我觉得这里已经足够美了。”蒂妮·切尔克惊讶地发出感慨,却让她的从者——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有些不悦地断言道:“当然,这可是从本王的宝库中拿出来的东西,无论哪件家具都是最高级的。不过,这个时代的空气本身就配不上本王的宝物。而且这房间也太小了,这么点数量的家具根本无法展示乌鲁克的荣华富贵。”
吉尔伽美什环视着皇家套房,表达他的不满,但其实房间已经与几个小时之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尽管由于阿尔喀得斯的袭击,房间的玻璃窗都被打了个粉碎,但这里毕竟是斯诺菲尔德内最高级的房间,无论家具还是床铺都是一流品。蒂妮平时居住在沙漠地带的偏远村落里,因此对她来说,这间皇家套房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另一个世界。然而——
傍晚时分,吉尔伽美什讲述起建造乌鲁克城墙的故事。刚开始说到乌鲁克这个都市是怎么得以完成的,便突然说要给房间换个模样。
他似乎怀疑蒂妮等人对乌鲁克的美妙之处依然一无所知,所以命令蒂妮手下的那群黑衣人“把家具都搬到走廊去”。之后,他从宝库中取出巴比伦尼亚时代的各种装饰品。
蒂妮被那些美丽的物品震惊到了。
地毯让人产生踩在云端的错觉,餐桌仿佛由石头雕成,摆放在上面的餐具散发着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连弄不好就会被人嘲笑成“没品味”的无数黄金装饰品,也都设计得和周围的气氛极为融洽,带着一种朴素的美感,像是由染成金黄色的麦田浓缩而成的。
其中一名黑衣人本来觉得“英雄王平时的铠甲才是最闪亮的”,但想到如果说出这句话大概就会没命,于是冒着冷汗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还有那些青金石,尽管在宝石中并不算珍稀,但蒂妮觉得从英雄王宝库中拿出来的就是和她之前见过的不一样。
石头的表面被透明的蓝色包裹着,散发出让人联想到白浪的光芒,让人觉得石头里仿佛藏着真正的大海。
只要破开石头,大海就会奔涌而出,诞生群星与生命——如果吉尔伽美什这样说,蒂妮应该会想都不想就当真。
即使房间里摆放着美丽到如此地步的巨大宝石,吉尔伽美什依然不悦地表示“不够”。
“还是应该从最基本的王宫……不,从整座城开始建起吧。你觉得呢,蒂妮?”
“如果建造出了那样的都市,不属于乌鲁克人民的我们会敬畏地不敢走动的。”
“说什么蠢话。能否站在路上,与是不是乌鲁克人民没有丝毫关系。”吉尔伽美什一口否定了蒂妮的说法,低下头看向她,“在本王看来,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杂种。出身的贵贱之别连一片金箔的厚度都没有。本王认定的乌鲁克人民,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去开拓荒野的人们。”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是想起了乌鲁克的民众,只见他的表情微微有些软化,继续道:“其中还有一个复兴国家的杂种,她从酒馆女儿做到了祭司长,居然胆敢对本王愤怒地大喊大叫。虽然她信仰冒失女神(伊什塔尔)这一点让本王很费解,但以本王的民众而言,她的存在方式也算合格。”
“还有那样的人……”
“不止是她,乌鲁克的百姓每一个为了活着都很拼命,但那并非一种痛苦。有信赖、敬仰本王的人,却没有只会讨好奉承本王的小人。有这种心思的人都会横死荒野,根本不必由本王来审视。乌鲁克百姓生活的时代,就是那样的时代。”
说到这里,吉尔伽美什沐浴着从窗子洒下的朝阳,将视线投向蒂妮。
蒂妮一直没有合过眼,大概是借助特殊的魔术强打起精神。吉尔伽美什略显不悦地说道:“本王准你就寝。既然生而为人,那就应该自然地遵从本能。”
像是看穿蒂妮使用了怎样的术式似的,吉尔伽美什对下属道出了慰劳的话语。
“可……可是王!您都没有睡,一直在工作,我怎么能自己蒙头睡觉”
“那本王就以王的身份命令你去休息。即使是再不重要的下属,本王也不会让她过劳而死,这会有损本王的威名。”
即使话说到这个份上,蒂妮仍然犹豫不决。吉尔伽美什敛起表情说道:“本王应该说过,要将身心献给本王是你的自由,但本王不需要不成熟的灵魂。”
“非……非常抱歉!”
蒂妮再三道谢后才走向寝室。吉尔伽美什目送她的身影消失在寝室中,接着将目光投向房间里的几名黑衣人。
见平时把他们当作不存在的英雄王突然看向自己,黑衣人们不禁紧张了起来。
“你们也辛苦了。侍奉这种不成熟的小丫头,想必是一件苦差事吧?”
“怎……怎么会,我们从未有过……”
吉尔伽美什看着第一个赔笑的男人,眯细了眼睛。
又一只老鼠。
身为英雄,身为暴君,身为贤王,身为英灵,吉尔伽美什见过了不知道多少人类,瞬间就看出这个男人是“内奸”。可是他并没有指出这一点,甚至没想过要用心灵感应告诉蒂妮。
原本以为就十只老鼠看来今后还会继续增加啊。
吉尔伽美什在心里冷笑几声,晃了晃反射着朝阳的杯子。
也罢,他们不是本王的臣子,而是蒂妮的部下,她会怎样制裁有二心的人呢?也有可能会一直察觉不到,直到被人从背后捅上一刀……
杂种啊,若你说自己并非幼童,就将你的心展示给本王看吧。本王会以王的身份,慢慢地审视你真正的价值。
接着,他用不会被任何人听到的声音,愉快地自言自语道:“杂种啊,若你其实只是一名幼童,那你现在只需要沉溺于梦中。
“就算那是噩梦,也比现实要好吧?”
············
梦中。
从窗外洒下的晨光让操丘椿睁开了眼睛。
“黑先生,早上好!”
她的问候让笼罩住整个天花板的黑色巨人开心地动了动。
窗外小鸟啾啾,小猫小狗在庭院一同嬉戏。
“椿,早上好,该吃早饭啦。”
母亲打开房门,楼下传来烤好的培根香气。椿露出天真的笑容答道:“早上好,妈妈!我现在就起床!”
对生活在斯诺菲尔德的人来说,这是随处可见、平平无奇的场景,却是椿最为渴望的东西。
今天,普通的日常生活继续拉开了帷幕。
“大家果然是出去哪里玩了!”
吃完早饭后,椿带上动物们出门散步。她发现街上的情况和之前有了些许变化。
车道上偶尔有车辆经过,路上也出现稀疏的人影。
由于椿基本上都待在家里,所以除了家人之外,她没什么认识的人。
即便如此,刚开始发现街上没人的时候,椿是又惊又怕。想起当时的心情,她再次对走在阴影里的“黑先生”道了声谢。
“黑先生,谢谢你。我那时候好害怕,肚子又饿。要是没有你,我肯定就死掉了。”
听到年幼女孩的话,黑影只是慢悠悠地蠕动着。
在人烟稀少的道路上,一团黑影在电线杆的阴影里悠悠晃动——怎么想都是恐怖电影里的画面。椿却面带天真无邪的微笑,全身心地信赖着他。
椿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那么容易地接受这个黑色的异形之物。
虽然椿还小,不,正因为她还小,会出于本能感到恐惧才对——可黑色的异形之物莫名地能让椿感到安心,所以椿从一开始就没有害怕过他。
椿也从未对此产生过疑惑,因此不会有谁去考虑她与黑影之间的亲密关系。直到今天的这一刻。
“你好,请问我可以摸一摸那些小猫小狗吗?”
椿被突如其来的招呼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来。
只见那里站着一名陌生的少年。
他的年纪应该比椿大。可是在大人们眼里,他们俩的外表都属于“年幼的小孩子”。
“嗯……可以啊!”
虽然椿有些困惑,但同意得很干脆。
她并没有发现,在少年出现的刹那,黑影——苍白骑士像是警惕什么似的,身形突然变大了许多。当椿向少年露出微笑时,他又像是松了一口气般,恢复成原本的大小。
另一边,少年将黑影的动作尽收眼底。所以发现对方解除戒备后,他也松了一口气。
——啊啊,太好了,他把我当成小椿的同伴了吧。我也无法完全读取系统类从者的动向,还真挺紧张的。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抚摸小狗的脸,然后对椿露出纯真的笑脸。
“捷斯塔。”
“那是……”
“我的名字叫捷斯塔·卡尔托雷,请多关照啦!”
············
某个魔术工房。
在昏暗的工房中,幕后主使与从者躺在床上,亲密地吃着零食。他们根本不知道某个女孩在梦中与另一个小孩子邂逅了。
“唔唔……这个真好吃,把你的那份也给我吧?”
“吃太多会变胖。”
“我是英灵,才不会胖——”
少女弗兰切斯卡的忠告遭到了少年模样的术士——弗朗索瓦·普勒拉蒂的反驳,更让他一脸得意地笑着撕开了零食袋。
弗兰切斯卡“噗”地把脸鼓了起来,说道:“当英灵真好啊,我要不要也当当看呢?要是从现在开始,我以弗兰切斯卡的名字做点什么厉害的事,你觉得我会成为英灵吗?”
“大概会和我合并哦。因为现在的你和被复制到座上的你是两个人,只不过记忆是相同的,所以‘要不要当英灵’这话本身就很有问题。但似乎也有活着被召唤到各个时代的特殊情况啦。”
弗兰切斯卡一边吧唧吧唧地嚼着日本的铜锣烧,一边对弗朗索瓦的话表示费解:“阿尔托也算是其中一种特殊情况吗?罢了,反正她这次又没来。啊——啊,我还以为要是能欺负到阿尔托,就可以对师父他们使使坏。”
“我觉得师父的师父最多在塔里露出有些不高兴的表情,那些精灵不会因此而惊慌失措。”
“是吗……也对,冬木的第四次圣杯战争也发生了很多事,但师父们到头来也没去帮忙。”
“他们觉得没必要吧,而且想去也去不了。如果是在不列颠,那还是有可能的。毕竟世上已经不存在能够横渡大海的神秘,让师父他们跨过那个湖。除非剥掉世界的织物(texture)……咦?”
二人原本正用年轻男女闲聊的语气,讲着让人无法理解的内容。床的四周则设置着无数显示器,实时播放着弗兰切斯卡手下那些魔术师的据点情况。弗朗索瓦在此时发出一声疑惑,伸向零食的手也停在半空中,目光落在一台显示器上。
他看到的是工业园区的实时远景影像,那里正是巴兹迪洛特·科蒂利奥魔术工房的所在地。
画面中,工厂的烟囱慢慢塌落——在腾腾升起的尘土中,出现一个大得非比寻常的异形身影。
“那是什么?怪兽还是水晶洞穴的大蜘蛛?”
弗朗索瓦在床上坐正,饶有兴致地盯着显示器。
看样子,巨大的异形与阿尔喀得斯展开激烈的交战,在工厂附近掀起阵阵风暴。
“蜘蛛怎么样也不会现在起来啦,可能是不列颠的猫妖。”
“看上去不像猫也不像狗啊?是有人把巨人族或皮克特国王给召唤出来了吗?”
弗兰切斯卡突然在画面的角落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只见人影正奋力逃跑。
“小哈莉?”
因为是远景,弗兰切斯卡看得不是很清楚。可下一刻,那个像怪兽一样的身影移动到哈莉身边,将冲向她的瓦砾碎片尽数挡下。
弗兰切斯卡意识到,是她准备的棋子让“怪兽”在巴兹迪洛特的工厂里大闹。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仅是这一点就让弗兰切斯卡露出陶醉的笑容,兴奋地扒住那台显示器。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好厉害啊,小哈莉太厉害了!明明只是凑数的,却召唤出了厉害的东西!真的是‘那位英雄’吗?但是魔力量是不是太奇怪了?啊啊,内脏像针扎一样疼!哎呀,我最喜欢这种出乎我意料的孩子了!太棒了!找时间我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请她吃个蛋糕吧!”
与呼吸急促、脸颊通红的弗兰切斯卡相反,从者弗朗索瓦用有些闹别扭的语气对御主提出了抗议。
“喂——我看不到屏幕啦!”
就这样,人们迎来了清晨。
对圣杯战争的参与者来说,这个清晨是正式战争的开始。
对斯诺菲尔德的普通人来说,这个清晨却是毁灭的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