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现在开始无比想念那位教授,他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在心里说席勒教授嘴毒了,有的时候这嘴还是毒点好,席勒的措辞保守的让克拉克以为自己正在看美国总统上台后的第一场演讲。
“所以是谁干的?”克拉克打算一针见血。
“他们全部。”
“他们做了什么?”
“他们一直都在做的事。”
“医生!”
“我在,别太担心了。”
克拉克第一次体会到缺氧是种什么感觉。
席勒走到了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来,对着克拉克招了招手,克拉克也只好坐到了他的身边,席勒转头说:“你看,我是个心理医生,我全部的职责就是让我的病人保持一个好心情,所以我会和你说,别太担心了。”
“这是在我职责范围之内最不犯错的事,我做到这就够了,我既对得起我们的感情,也对得起病人给我的诊费,所以我一直都是个好医生。”
“但我想,你会对那位教授印象深刻,是因为你总是能记得他的某些刻薄言语,虽然太过直白,但却总是直指真相,给你启发和指导,你认为他是个好教授吗?”
“当然,他当然是。”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吗?”
克拉克沉默了。
他没办法昧着良心说席勒是个交口称赞的好教授,事实上但凡和他深入的打过交道的人对他的评价都很复杂,哪怕仅就教学能力和师德这方面,也绝不是完全的好评,甚至可以说是毁誉参半。
就连席勒的好朋友维克多也经常说席勒是用自己的天赋去套别人,指望别人都能跟他一样有那种天才灵感,除此之外,对于理论的教学可以说是乏善可陈,如果非要说的话,这种教学方式更适合有天赋的学生。
众人认为席勒确实没做过什么从根源上对不起学生的事,但是某些为了学生好的手段实在是过于激进,这严重影响了他的师德评价。
所以总的来说,席勒在这方面的评价是褒贬不一,虽然对他也产生不了什么影响,但总是不如他在另一个宇宙的一致好评的。
贪婪在漫威的专业能力和医德完全是交口称赞,有人说他为了治疗病人闹的动静太大,有点吓人,也有人说他隐瞒计划,总是搞得一惊一乍。
但从来没人质疑他的治疗方式,道德虽然不是很多,医德倒是拉满。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席勒问道。
克拉克摇了摇头,席勒叹了口气说:“傲慢之所以是傲慢,就是因为不论环境如何,他都恪守自己的骄傲,不会变通。”
“如果他想说真相,他说的一定就是真相,而且是最真的真相,没有委婉的修饰词,必定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但我不一样,我没有那么多坚持,我可说可不说,如果要说的话,我可以把它掰开揉碎,藏在一整片海那么多的温和的好话里,你听不懂也没关系,反正我说了,听不懂是你悟性不够。”
“而如果你因听不懂而病情无法好转,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有其他更多的办法治好你,你也必然会被治好,不论你是否了解真相,是否明白我到底在说什么做什么,你都注定会走上那一条路。”
“傲慢每一次放下自己的骄傲都是痛苦的,他会这么做是因为某些东西值得,而如果我无所坚守,就无懈可击,任何东西都不值得。”
“这就是两者的区别,克拉克,当你足够无情,你就不会痛苦,只要你有所牵挂,就总是感到绝望。”
克拉克发现自己逐渐理解了,尽管这一番话云里雾里、没头没尾,但他却奇妙的代入到了奥利弗的视角。
不是他想回来,而是他不得不回来,可就算他回来了,他的心也依旧留在那片土地上,有所牵挂,痛苦和绝望。
奥利弗指出了某种真相吗?为此放下了他的骄傲吗?可就算如此也依旧失败了吗?
那些克拉克与他共情时曾感受到的痛苦和绝望,正来自于别人不信他所指出的那些赤裸裸的真相吗?他们又做了什么呢?
克拉克让自己不去想,他也不敢去想,因为再联系到席勒之前莫名提起来的“他们全部”,他担心这可能是个蓄谋已久的陷阱。
克拉克明白自己其实不是在担心,他的超级大脑运转起来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这一定是事实,只是他感情上还不愿意相信。
因为如果真的是他们全部,又真的是蓄谋已久,而奥利弗已经出现在了这里,带着无尽的痛苦与绝望,那就证明事情的转机已经不多了。
克拉克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飞快的跑出门外,在跨过酒吧门的一瞬间停住了,放慢了脚步,回头看向席勒说。
“医生,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能坚定的说出‘任何东西都不值得’,但我衷心的祝愿你某天会认识到此刻的浅薄,我们都有那样的一天。”
“我的那天还没过去太久,所以我知道,即使有些东西不论对错,历史不能公正的评判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否值得,时间也一定会证明,有人在乎,有人记得——那一切就都值得。”
感冒加晕船,先死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