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个时候房子里的女主人似乎觉得他们抵抗的不够激烈,突然就从沙发后面冲了出来,冲到了门边。
光她自己一个人过来也就算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还在襁褓中的婴儿,婴儿此时正在哇哇大哭。
杰森忍不住朝那边看了一眼,结果一看他就发现,这孩子应该是正在发烧,小脸涨得通红,眼睛都有点睁不开了。
很明显这个小孩也不是这个女人的孩子,甚至这个女人可能都不是这个房子的女主人,他们基本都是被叫来演戏的工具。
可是在襁褓中的婴儿无论如何不可能收钱配合演戏,他可能只是这个女人的道具,并且看起来他很有可能活不过今晚了。
杰森心里骤然升起一股怒火,这女人到底是在干什么?难道这房子的主人没告诉过她,这事就是走走流程,谁也不会受伤,她干嘛非要搭上一个孩子的命?就为了多拿点钱?!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杰森又愣住了,因为他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一个场景。
那天他运气不太好,在街上给人跑腿的时候突逢大雨,虽然他立刻就找了个房檐躲了进去,但还是被浇了满身,雨停之后,他就感觉到自己嗓子有点疼,鼻子有点堵,身上也有点发热。
但是那天晚上他正好接了这么个活儿,要扮演一个人的儿子去跟债主求情,等到了债主面前的时候,他已经高烧烧起来了,脸色苍白,双腿无力,站都站不住了。
那债主估计也是怕他死那儿,没说两句就松口,赶紧把他们两个给打发走了,完事之后老板特别高兴,还夸杰森聪明,在谈好的价格基础之上多给了他10块钱。
杰森小时候的那个年代,10块钱可不少了,为此他可松快了好几天,甚至之后再干这活的时候,他也会想要不然给自己弄得狼狈点,说不准就能更快干完还能挣更多钱。
而比起一个生病了的半大孩子,确实还是一个奄奄一息一直在哭闹的小孩更能引起人的同情,也更让人不敢说不敢碰。
毕竟半大孩子是有自己独立意识的,真出什么事儿也能说是自己作的,可是陪审团怎么也不可能怪罪一个还在襁褓里的小孩,那万一出事,肯定是要有人背锅的。
今天领着车队的老板也是这么想的,他一脸晦气的表情看着那个女人,最后像吃了苍蝇似的对着搬家公司的成员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别从大门走,从侧门搬搬算了。
侧门的尺寸毕竟有限,很多大件家具都搬不出去,最后基本只搬了一些比较值钱的电器和小件的雕塑就草草的收队了。
杰森站在门口,看到那女人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就知道他的猜测是对的,这女人也是请来的演员,而婴儿只不过是附送的道具。
他心中的愤怒几乎不能遏止,厌恶之情也越来越浓,简直恨不得冲上去给这个女人一拳。
但他的队友以最快的速度上了车,车子马上就发动了,杰森是被旁边的人拉上车的,拉上车之后,他听到车厢里面的同事都在感慨今天的活真是轻松。
不过也是,那些电器再沉也沉不过那名贵的木材打的实木家具,也麻烦不过那些名贵的易碎的大型雕塑摆件,只搬电器简直相当于没干活白拿钱。
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甚至有空和新来的杰森开开玩笑,杰森越来越觉得厌烦,只是板着脸不说话。
车子直接把杰森送到了他所谓的住处,杰森下了车,本来是想直接找家汽车旅馆住进去的,但是他现在心烦意乱,想了想,便走去哈德逊河旁边吹风。
现在已经快到圣诞节了,纽约刚刚下了一场雪,夜里的冷风刺骨,却让杰森清醒了不少。
他突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变得实在太多,如果是小时候的他,恐怕一定会和同事们一起感到开心,干着轻松的活,拿着足够多的报酬,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心情不好的呢?
杰森趴在河岸边的栏杆上,把头探出去看着河里照出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灯光之下,那面容在他眼前逐渐变化,变得更加青涩,然后是稚嫩。
“拜托。”杰森听到湖面上的小杰森说:“你同情那个婴儿?你怎么不同情同情你自己?他妈对他不好又怎么样?你有妈妈吗?”
“什么?你说他妈妈差点杀了他?但你妈妈把你扔在哥谭的小巷里和杀了你有什么区别?我看这都要更危险一点!”
“杰森·托德,咱们一开始的目标不就是活下去吗?只要能活着,咱们什么都干,自己活着都已经很费劲了,你什么时候有这闲工夫去同情别人了?”
是啊,杰森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闲工夫去同情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