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看着他双眼布满血丝,沉声问道“你昨晚又熬夜了?”
“咳咳”孙贤刚才的喜色顿时被打断,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低着头不说话,像个认错的孩子。
看着他这副样子,韩度也不忍心再骂他,叹了口气道“算了,下不为例。”
“多谢先生。”孙贤脸色瞬间发生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笑嘻嘻地躬身行礼。
“少嬉皮笑脸!”韩度额头青筋直跳,呵斥道“下次再敢熬夜,我打断你的腿!”
“不敢了,不敢了”孙贤可不敢拿先生的话不当回事。
先生铁了心要收拾他的话,整个大明恐怕没有人能救得了他。而且就算先生不会真的打断他的腿,让他吃些苦头还是没有问题的。
见先生好不容易消气,孙贤立刻将他的成果展示出来“先生请看,您要的钟表学生造出来了。”
看在自己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先生应该会放自己一马。
果然,韩度的注意力瞬间就被孙贤手上的钟表吸引过去。
黄铜外壳,巴掌大小,连着一根黄铜做的链子。
“为了方便携带,学生自作主张弄了根链子上去,先生看看合不合适”孙贤点头哈腰地解释。
韩度翻来覆去看了一遍,淡淡一笑道“合适,怎么不合适。”
说着便熟练地将链子挽在手上,把玩几秒,又打开链子戴在脖子上。随后,韩度见钟表别在腰上,将钟表放进里衣,链子挂在外面
展示各种不同的佩戴方式。
“怎么样?你觉得哪种方式合适?”
孙贤惊呆了,他没有想到小小一个钟表还能够玩出这么多花样。关键是,这小东西一戴上还真的让他感觉到先生的气质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和之前截然不同。
“合适,都合适啊!”孙贤连连赞叹,两眼放光地道“不瞒先生,学生都想立刻回去造一个来戴上了。”
韩度满意的点头,合适就行。只要这东西有足够的吸引力,那就不愁不能大卖特卖。
随手把钟表丢给孙贤,笑吟吟道“喜欢就拿去戴上。”
孙贤下意识地接住钟表,随后反应过来,立刻就要将钟表还给先生。
“不不不,先生喜欢,还是先生戴上的好。学生回去就可以做一个,也不着急这一时半会儿。”
韩度伸手一挡,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含笑道“虽然这东西不错,但是还不够完美。”
孙贤听了一呆,也顾不得推脱了,神色紧张地问道“那里还有问题吗?”
从孙贤自己心里来说,他觉得这东西已经十分完美了。这么小方便携带,还能够提升人的气质,报时也十分精准和大的时钟完全不差。
韩度没有立即回答,掀开表盖看了一眼,一块透明玻璃下秒针正在清楚地走动。
随手把盖子合上,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手指在黄铜外壳上点了点,笑眯眯地道“这壳子不行,不应该用黄
铜的,应该换成黄金。”
“用黄金来做壳子?”孙贤心里一惊,顿了片刻皱眉道“若是用黄金的话,那造价就太高了。”
不是孙贤不能用黄金来造壳子,而是他觉得这只是一个外壳,用什么都大差不差,黄铜的价格要比黄金便宜太多。
“造价高怕什么?”韩度大声道“造价越高,咱们卖得越贵就行,难道还会亏本么?”
在机械制造上孙贤是高手,甚至可以说是大明第一人。但是他对经营之道却偏偏一窍不通,哪怕是机械作坊就有不少活生生的例子,但是他遇到的时候还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先生您不是说要把这个卖到千家万户吗?若是咱们定价太高,恐怕没有多少人买得起吧?”孙贤有些担心。
韩度嗤笑一声,反问道“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把这钟表卖入千家万户了?”
“啊?先生,之前您明明就是”孙贤完全没有想到先生会这样信口雌黄,明明造钟表之前说过的话,现在就不认账了?
韩度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看着孙贤尤自不服气的样子,轻笑道“我之前说的是把时钟卖到千家万户,是时钟,挂在墙上的那个!”
孙贤懵了,他以为先生说的一个东西,没有想到先生会将时钟和钟表分开来说。
“而且,即便是时钟也不可能卖得便宜。”韩度语重心长地说道,“因为这东西本来就不是普通百姓能够买得起的,咱们需要瞄准的是那些颇有家资的客人。”
别看时钟有那么大,但是它的造价却很低很低,说白了就是一堆铜铁零件而已。
“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孙贤还是不明白,什么交颇有家资的客人?
韩度很直白地和他说道“这么说吧,就是家财在一千贯以上,一万贯以下的人,他们才是咱们时钟的大主顾。”
见孙贤还是两眼蒙圈,韩度干脆举个例子说道“就拿你自己来说,若是让你花一百贯买一个时钟,你会买吗?”
“不会!”孙贤坚决摇头拒绝,大声反驳道“先生,咱们一个时钟的成本连一贯钱都不到,您就要卖一百贯?这是在干嘛,抢钱啊?”
“学生宁愿自己做一个,也不会花这么多钱去买的!”孙贤一脸无奈地摇头,想要劝劝先生“依学生看,咱们还是卖便宜点吧,卖这么贵是不会有人买的。”
哪怕是被孙贤给怼了,韩度也没有恼怒,反而非常有耐心地说道“若是按照你这样卖那老夫这机械作坊也别开了,趁早关门算了。”
“更何况,有没有会买,不是你说了算的,这是我说了算的。”
对于这一点,韩度非常有信心。人不管是贫穷还是富裕,都会向上追求他们认为美好的一切东西,包括生活体验。
只要自己写点小作文让说书人宣扬出去,把时钟和他们的生活品质挂上等号。只要他们家里有个时钟,他们就能高人一等,他们的身份就比其他人更加耀眼,他们阶层就要高于别人。
只要把这些东西输入他们的脑海,就不愁时钟会卖不出去。
而且,对于这一点韩度已经成功过好几次。再来一次完全就是轻车熟路,一点阻碍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