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洪家兄弟的案子。唐甲长是带他们来报官的。”李司吏赶忙解释道。
“他们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韩宜可的心,登时揪成一团。
“说是昨后晌,一伙歹人进了金桥坎,把洪家兄弟给抢了。”
“什么?伤着人没有?”韩宜可一下子蹦起来,处变不惊的县尊风范荡然无存。
“没有,就是把他们粮食抢了……”李司吏忙道。
“抢别人家了吗?”韩宜可目光闪烁。
“就抢了他们一家。”李司吏答道。
“好家伙。”韩宜可倒吸口冷气,心说这么刻意的吗?
沉吟片刻,他重新下令道:“不升堂了,先把他们请到二堂说话吧。”
“好。”李司吏应一声。他前脚出去,韩知县的长随后脚又进来了,附耳低声禀报。
“哦?”韩宜可闻言又改变了方向,快步来到后衙,进了自己的签押房。
便见身材魁梧,英气勃勃的凤阳卫指挥使平安,正坐在那里悠闲喝茶。
“平兄,不巧那五兄弟出了点事儿。”韩宜可一进门就抱拳告罪道:“你先稍坐,我到前面见见他们去。”
“他们是不是被抢了?”平安搁下茶盏,随意问道。
“这……”韩宜可露出吃惊的表情,完全看不出他已经猜到了。
韩知县摆摆手,长随赶紧退下。他关上门道:“平兄,你怎么知道?”
“多新鲜啊,我抢的我能不知道吗?”平安苦笑道。他终究是个武人,没有读书人那么细,还以为韩宜可蒙在鼓里呢。
“什么,你抢的?”韩宜可一脸震惊,好一会儿指了指天道:“是上面的意思?”
“那当然了,皇上想给殿下们制造点儿难题。不然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碰堂堂亲王一指头啊。”平安苦笑更重道:“伱是不知道动手时把我吓得,生怕捂得太严实憋着殿下,捆得太紧伤着殿下。又怕捂不严实捆不紧,让殿下看到我……”
“那平兄应该保密才是。你跟我说的意思是……”韩宜可无奈的看着他道:“我也要当你的共犯了?”
“聪明。”平安竖起大拇指道:“本来这事儿就是咱俩负责,当然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了。”
“呵呵。”韩知县呵呵一笑,心说,你想跟我有难同当是肯定的,有福同享就不一定了。
“皇上可能已经察觉到你放水的事儿了。”见他一脸不情愿,平安便正色道:“特意叮嘱说,要让他们靠自己的力量渡过难关,任何人不许帮忙。”
“那好吧。”韩宜可悚然点点头,却有些不忍道:“可他们眼看要断粮了,吃不上饭怎么办?”
“皇上说,三十年前,没人帮过他,他不也挺过来了?”平安沉声道:“现在他的儿子也必须挺过去,才能真正配得上他们拥有的一切!”
“是,臣明白了。”韩宜可朝南方深深一揖,终于体会到了洪武皇帝的良苦用心。
只是想到要由自己来向殿下们演绎官府的黑暗,他就一阵阵的蛋疼。
可皇命如山,他也只能照办。
又跟平安商量了一番,韩宜可出了签押房,问早就等在门外的李司吏道:
“他们写状纸了吗?”
“没有。”李司吏摇摇头,按规定告状是要写状子的。但洪武皇帝规定官府不得刁难百姓,所以可以先告状,后由衙门书办免费补状纸。也算最早的司法援助了。
“那告个什么状?让他们写好状纸再来。”韩宜可冷冷说一句,转身进去了。
砰地一声,签押房门关上。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司吏,感觉脑瓜子有点不够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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