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说……既然不是海商,有什么好见的?明天让他俩喝完粥,就……各回各家去吧。”曹知府把老六的话自动净化了,原话可比这个难听多了。
“啊……”陆仲和、谢蕴章傻眼了。“这这,殿下也太实在了吧?”
“我们确实不是海商,可江南的海商,哪个不卖我们三分薄面啊?”陆仲和脸上超级挂不住,从元朝到大明,他还没这么丢人过呢。
“这话我也替你们说了。”曹知府苦笑道:“可殿下说,他有什么话,会直接跟海商说的,用不着中间人传话的。”
“这……”两人瞠目结舌半晌,谢蕴章才郁闷叹息道:“唉,殿下把事情,想的也太简单了。”
“也许在亲王殿下眼中,这世上就没有复杂的事儿呢。”曹知府敷衍一句,朝两人拱拱手道:“下官还有公干,失陪了。”
“失陪了。”周知县也拱拱手,跟曹知府一起走掉了。徒留两人在风中凌乱……
好半晌,陆、谢二人才怅然若失的从府衙出来。
其实他俩这次来,是做足了功课的。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什么能答应、什么不能答应,全都推敲的清清楚楚。谁承想准备了十八般武艺,居然一样没用上,就这么灰头土脸的出来了……
“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回到包下的园子后,谢蕴章摔碎了美姬奉上的茶盏。
吓得侍女赶紧跪地,管家上前想要收拾。谢蕴章却余怒未消道:“赶紧收拾一下,我今天就回杭州!”
“啊,是……”
“你们先退下。”跟他过来的陆仲和摆摆手。
管家为难的看向自家老爷。却被谢蕴章斥退道:“下去,没看到我跟平江公有话要说?”
众人赶紧鱼贯退下。谢蕴章这才对陆仲和道:“老陆,你也一起走吧,堂堂陆家,不能受这等折辱。”
“那位殿下怎么侮辱我们了?”陆仲和却强调道:“他只是无知,无知者无罪。”
“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通过羞辱我们,抬高自己!”谢蕴章却怒道:“别看他才十二三岁的年纪,身边可一帮子狗头军师呢!”
“这都是你猜的,做不得数。得把人往好处想。”陆仲和依然摇头道:“就算你猜着了,可你一生气一走了之,不正着了他的道儿?”
“我们走了,他脸上也无光!”谢蕴章哼一声道。
“我们一走,万一有软骨头,投靠了朝廷怎么办?”陆仲和冷声道:“这次来的人太多太杂了,难免各怀心思,咱们得在这儿镇着,才能不出幺蛾子!”
“唉,好吧。”谢蕴章愤懑的应下道:“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想出气?简单。”陆仲和淡淡笑道:“咱们赶紧召集大伙来开个会,再提醒他们一遍,明天谁也不许承认自己是海商——否则,就是自绝于江南!”
“好。”谢蕴章重重点头道:“他老六不是不跟我们谈,要直接跟海商谈么?这回一个海商都没有,看你跟谁谈去!”
“年轻人,以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横冲直撞,”陆仲和一脸智珠在握的微笑道:“等他碰个鼻青脸肿,就会知道为什么要‘礼贤下士’了。到时候自然会来跟咱们谈了。”
“那可没这次这么简单了。”谢蕴章狞笑一声,便高声吩咐管家道:
“先不急着收拾了,赶紧去把诸位老爷都叫来,我请他们吃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