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泉本来有些担心,排场惯了的殿下会不会嫌安排太局促。然而老六却安之若素,他们哥几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挑。毕竟这条件可比当初在金桥坎住茅草屋、睡大通铺强太多了。
老六一回来,擦脸洗手之后,刘璃便端上热腾腾的饭菜。她知道小师叔从不在外头吃饭……
朱桢早就饿的前心贴后心,看到饭菜欢呼一声,接过筷子便大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赞不绝口:“小侄女的厨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这样下去我都吃不下厨子做的饭了。”
“小师叔惯会哄人。”刘璃轻叹一声道:“放心吧,我没事的,不用安慰我。”
“我说的这是实话,好吃就是好吃。本王从不客套恭维,尤其在吃上。”老六正色道。
“……”刘璃被他认真的样子逗得想笑,但实在笑不出来。她父亲的灵柩就停在不远处的藩司衙门里,到现在还不能过去临棺一哭呢。
“赶明儿,让大舅想办法带你去见见师兄。”老六说是不能共情吧,却还能明白刘璃的心情。
“不了,我不能给你们添乱。”刘璃轻咬着下唇,低头道:“在客栈里遥拜一下也一样。”
“没事。”老六道:“我大舅本来就得去一趟,有好些事得当面搞清楚。”
比如他那两个护卫,到底去哪了?为何到现在还杳无音讯。
“嗯。我听小师叔安排。”刘璃乖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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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精神略显萎靡的钦差大人,驾临布政司衙门。
熊启泰、曾泰率领二司官员,早就在衙门口恭候多时了。
待到钦差从马车上下来,便见沈立本没有穿那身绯红官袍,而是换成了素麻白袍,腰间也换成乌角带,一副标准的官员吊唁打扮。
按照安排,今日他要先前往刘参政官廨吊唁,故而作此打扮。熊曾等官员也是同样装束,见礼之后,便一起肃容进了布政司衙门。
熊启泰头前带路,领着钦差大人来到位于衙门东侧的一处官廨。只见那官廨外墙根下,堆满了花圈和挽幛。自然便是刘琏家了。
进去之后,反倒不见花圈挽幛,只有一个简单朴素的灵堂,唯一奇特的是,灵堂外悬挂的挽联上,居然空无一字,就贴了两张白条纸。
灵堂中,只有刘璟在给哥哥守灵,刘孔刘孟负责迎来送往,显得十分寒碜。
“刘郎中,钦差沈部堂来吊唁令兄了。”见刘璟跪坐在那里纹丝不动,熊启泰高声对他道。
“……”刘璟只扫一眼沈立本,便又垂下了眼皮。
“你……”熊启泰对他如此怠慢,很是不满。
沈立本却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事。
“大人真是大量。”熊启泰忙恭维道。
沈立本唯有苦笑,也就他们这些地方官把自己当回事。殊不知,在京里那些勋贵之后、公子哥们眼中,自己这个尚书屁都不算。
毕竟大明开国以来,尚书平均任期不到一年,然后运气好的就贬官免职,运气差的便砍头吃牢饭。如此高危的一群人,谁会把他们当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