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家里拢共没几亩薄田,”吴伯宗勉强笑笑道:“犯不着给安定兄添麻烦。”
“这样啊……”曾泰点点头,忽又皱眉道:“不对呀,你们家不是书香门第,世代簪缨嘛?令曾祖是宋朝侍郎,令尊东吴先生还是元朝进士,家里兴旺百年,怎么能仅有几亩薄田呢?”
“咳咳。”章存厚跟宋瓒使劲咳嗽,想让曾泰打住。
无奈他就是有话不说会憋死的那种人,自己也没办法。在老六面前他都忍不住,遑论在吴状元面前了。
“伯宗兄别误会,我不是质疑你,只是觉得有些反常,不吐不快。”曾泰歉意道。
“无妨。”吴伯宗苦笑摇头道:
“好你个曾杠头,此番回京为官,日后我们可有苦头吃了……好吧,我说实话,我家确实有不少田,但大都是推脱不开,寄在我家名下的。结果你们清丈田亩,编制黄册,我们家可就惨了——往后都得按照黄册交税了,我爹在家里愁得都白了头了。”
“那你咋不跟我说呢?”曾泰真心实意道:“我还可以求殿下通融通融。”
“当时以为安定兄的处境也很为难,就没给你再添麻烦。”吴伯宗叹口气道:“唉,早知道你是楚王殿下眼前的红人,真该求求你。”
“呵呵,其实求了我也没多大用。”曾泰差点没把吴伯宗噎死。
“有两位殿下盯着,谁敢玩花样?殿下为了公平起见,一概不许关说。我最多能在合理范畴内,尽量给些方便,开后门是不敢的。”
“呵呵……”吴伯宗心下一阵腻味,那你说个屁啊?
其实他本以为不用自己打招呼,曾泰就会罩着他家里的。可没想到这厮居然装糊涂,说什么忘了他家也是江西的了。结果去年,他们那伙人可把他家里坑的不轻。
不光吴氏一族所有隐田被查出来,家族还有几十户数百口人家,被迫背井离乡移民湖广当老表去了。家里人能不背后埋怨状元公么?怎么连这点小事都罩不住?还状元呢……
吴伯宗难受的要死,心里也恨透了老四和老六,当然最恨的还是见死不救的曾泰。
只是曾泰青云直上,成了正二品的封疆大吏,如今进京太子必会重用,所以吴伯宗不得不‘打落牙和着血往肚里咽’。非但不能怪罪曾泰,还得想方设法拉拢住他……
这何尝不是一种牛头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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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知道你要铁面无私,咱们多年兄弟,还能这时候给你出难题?”吴伯宗笑着跟他碰杯。“怎样,够意思吧?”
“够够,绝对够!”曾泰忙点头不迭。另两人也配合着叙起了旧情。这才把尴尬化解过去。
鉴于曾泰出去转一圈,抬杠的功力愈加深厚,后面的筵席三人只敢谈风月,不敢说一点有用的东西,以免再被当头一杠,丢了面子。
直到两位客人离去,只剩下他跟曾泰两人时,吴伯宗请曾泰移步书房吃茶。
书房里没了第三人,吴伯宗这才幽幽问道:
“知道国子学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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