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跟你说了,有的钱不能赚,给再多也不行。”朱亮祖责怪儿子道:“你就是不听!”
“是,儿子错了。儿子以为只消在账目上,以不合格为由记为销毁,就可以定期转卖一批火铳火炮出去,上头根本没法查证。”朱暹郁闷道:
“按说只要朱虎管好手下的兄弟,不让他们乱讲,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可谁承想这个王八蛋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居然睡了军器官的老婆。这下人家能干吗,一气之下就把他卖了。”
说着狠狠啐一口道:“结果把我们也牵连进去了。”
“唉,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朱亮祖叹口气道:“跟伱说了多少遍,到了我们这个身份,做事情要安全第一,可你全当成耳旁风。”
“是是是,儿子知道错了。只是眼下这关怎么过?”朱暹战术性认错道。
“先礼后兵。”朱亮祖想一想,闷声道:“下个帖子,今晚请道同吃个饭。”
“你再趁他不在衙门,安排几个梁上君子去找一找,看看能不能把证据什么的找回来,实在不行……”顿一下,他压低声音道:“就给他放把火,烧个精光。”
“哎。”朱暹应一声,赶忙下去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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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厢间,番禺县衙。
道同还不知道自己的线人已经暴露,犹在签押房中,跟自己的幕僚神情严肃的推敲弹章。
这次证据确凿,而且还是视同谋反的罪证,他一定要扳倒朱亮祖,为国家除了这一害,所以奏章写的极为慎重,务求切中要害,一锤定音,不要像之前那样连个浪花都没掀起来。
两人正在字斟句酌,门外响起门子的敲门声:“老爷,永嘉侯派人送请帖来了。”
“哦?”道同神情一沉,起身道:“来了。”
说完他便到前厅见客,不一会儿拿了个请帖返回签押房,递给幕僚道:“永嘉侯不会收到什么风声了吧?”
“不至于吧。”幕僚捻须寻思道:“这种事,就算他能察觉,也不会这么快。”
“那他干嘛忽然请本官吃饭?”道同不解道。
“不好说,但估计宴无好宴。”幕僚建议道:“不如称病不去。”
“不,我要去。”道同却断然道:“一是不能被他看扁,二来也好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是不是知道点什么了。”
“唉,好吧。”幕僚想想也是,便不再反对道:“老爷多加小心。”
“放心吧。”道同笑道:“本官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他父子最多也就是折辱于我,不敢动我分毫的。”
说完,两人便继续推敲那奏章,一直到下午才定稿。
“先到这吧,等本官晚上回来誊抄。”道同站起身来,待幕僚告退后,便将那份草稿连同得到的证据,藏到床下的暗格中。又起身看了看,没有丝毫破绽,这才沉声对外间道:
“备轿,本官要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