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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使本来以为这回死定了,上次的信里说尽软话,信使亦被割去了舌头。以现在这封信的不恭程度,自己被挖去双眼割去鼻子都算轻的……
谁知这封硬气的书信,却对了众侯爷的胃口,竟然不怒反喜,纷纷点赞。
“这才对嘛。”曹震拢须笑道:“光死乞白赖的有啥意思?真男人就要硬起来!”
“还得持久!”金朝兴也笑道:“别硬了没两下便软趴趴了,那可太扫兴了。”
“就是,得让爷们尽兴。”在征倭军中总是一本正经,一副登高望重模样的王弼,这会儿也原形毕露。
于是蓝玉叫来书记官,命他也写一封更加有文采的回信给段氏叔侄。
书记官名叫吴伯宗,当初被朱老板发配广西从军。大明开国状元的名号,让他走到哪里都要被高看一眼,前有朱亮祖,后有蓝玉,都是眼高于顶,目无余子之人,却都对他青睐有加,委以重任。
这次蓝玉出征,自然也把他带上了。
此时的吴状元已经不复当年的风采,进了云南之后又水土不服,一直在闹肚子,所以佝偻着个腰,须发凌乱,两眼也没有神采。就像个寻常老吏一般。
大理使者简直不禁心生轻蔑,这封信可是我们大理全国的才子共同推敲出来的,那首诗也是才子们为殿下捉刀的,就连字都是请天下第一书法圣手写出来的。
大理中上层好儒释两道,一直自诩传承华夏衣冠文脉,其实是有些瞧不起被元朝奴役百年的汉人的。
他便盯着那老吏又黑又瘦的手,想看看能写出一笔什么字,一篇什么文?虽然他不敢当众鄙薄,但腹诽一番也是很过瘾的。
只见那老吏略一沉吟,挥毫泼墨,在纸上笔走龙蛇,字字力透纸背,杀伐之气扑面——看的大理使者目瞪口呆。
吴伯宗书曰:
‘……尝谓智士审兴废之机,达人明向背之理,豪杰之士各因其时而用心,故能勒名金石,垂勋不朽;若反其所宜,未有不败者也……’
‘方今天朝,圣明在上,贤人在位,封疆万里,雄师亿光。玄关之北,日本之南,偏师少举,无不景附,岂以此一隅为意耶?’
‘新附州城,悉署衡府,广戍兵,增屯田,以为万世不拔之计,又岂有‘兵久生变’之弊哉?故不足论也……’
‘若夫封疆之说,斯盖梁王未败之前,吾王有愤其不臣,杀我使者,故有是命,汝于此时若能发兵犄角,共灭云南,更立功勋,一心王室,庶副前约。今者,天兵南下,汝反率众为彼声援,闻败而遁,不加尔兵,亦已幸矣,又敢大言以祈前诏乎?’
‘果若人言,蛮夷难化者信然矣。足下援引古今,铺陈得失则厌闻矣。岂不闻——大明龙飞淮甸,混一区宇,陋汉、唐之小智,卑宋、元之浅图!大兵所至,神龙助阵,天地应符。汝段氏接武蒙氏,运已绝于元代,宽延至今。我师已歼梁王,报汝世仇,不降何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