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对不起王爷,我们辜负了皇上和王爷的期望,我们让国子大学蒙羞了。”宋璲泪流满面道:“卑职真是羞愧难当,无以复加啊,只能先向王爷请罪,然后自请开革,永不出仕了。”
“我等向王爷请罪,自请开革,回家种地去……”一众师生也流泪附和道。
“怎么,才遇到这么点挫折,就想当逃兵?”朱桢冷着脸呵斥道,心中却暗暗惭愧,自己不也一样,稍不如意就想回云南,这种心态怎么能战胜强敌?
“本王是怎么教你们的?要不屈不挠,永不言弃!”他便提高声调,既是在教训师生,也是在告诫自己:
“为什么都是读书人,我们的敌人就锲而不舍,前赴后继。前头的被杀了一批,后面的人又顶上?你们却遇到点挫折,就想着放弃呢?”
“我们一点都不想放弃,可是会试的结果一出来,国子大学的声誉必将受到严重的损害,要是不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谁还会报考国子大学?”宋璲垂泪道:
“那就把我们开革,让国子大学重新开始吧。”
“荒谬!”朱桢指着宋璲,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们都离开,本王也回云南,国子大学交给谁?肯定还是那帮子文官,那不正遂了他们的愿?”
“王爷说的是。”众师生心说也是,国子大学倾注了他们多年的心血,他们也深深的打上了国子大学的烙印,肯定不能把这个阵地交给别人的。
“但问题是,这回我们出了这么大的丑,皇上肯定要重手整治国子大学的,不是我们想留,就能留得下的。”
“这不是你们该操心的问题!”朱桢却断然道:“这次科举水深的很,还远未到尘埃落定的时候。这些天你们严守校规,安心读书,事情说不定会起变化。”
“是,祭酒……”众师生听命道。
“现在全体都有,起立整队,各班带回!”朱桢发号施令,将师生们打发回教室去,又问宋璲道:“老宋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国子大学现在左右司业都姓宋,左司业宋讷年逾古稀,因此被称为‘老宋’。四十出头的宋璲,自然就是‘小宋’了。
“老司业本就身体不好,昨天闻此噩耗,直接就吐血昏厥过去。”宋璲黯然答道:“皇医署的大夫好一番针灸才救过来,又给他服了安神的药,这会儿也不知醒了没。”
“不早说!”朱桢叹口气。对方是自己的老师,他也不好骂娘,只好闷声道:“看看他去。”
“这不是寻思昨天王爷肯定焦头烂额,就没有再添乱嘛。”宋璲一边快步跟上,一边解释道:“这也是老司业的意思。”
“唉,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朱桢摇了摇头。两人沿着上山的石板路,走了一段,朱桢忽然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
“肯定有问题。”宋璲不假思索道。
“怎么讲?”朱桢神情一动,自己这位老师可是钝感力十足的,没想到连他都一口咬定有问题。
“王爷有没有注意到一点,”便听宋璲沉声问道:“这回不光咱们国子大学被剃了光头,所有北方的举子,也一个都没有上榜?”
“是吗?”朱桢讶异道:“我还真没注意到。”
“下官也是后来经人提醒,才发现这一点的。”宋璲轻声道:“然后连夜去礼部看榜,还真是四百七十名中式举子里,一个北方人都没有,当然更没有国子大学的人。”
“南北榜案……”朱桢不由脱口而出。
“南北榜案?”宋璲闻言一愣,旋即脑补道:“王爷这样命名此案,真是高明至极呀!这样就可以分化南北举子,让他们不再是铁板一块。”
“不是,我没那个意思。”朱桢却摇头道:“我只是想起了一段掌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