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厘米。
一厘米。
林末甚至能看见那方块与眼瞳间隙，那隐藏于深处，不断出现又幻灭的黑色枝丫。
最后。
一厘米的距离最后消失。
林末双眼，于那方块中的相连双瞳，四目相对，彼此对视。
周遭的一切，在此时，在这一瞬，都静默了下来。
轰！
刹那间，一股子疯狂的意志，顿时从那相连眼瞳中狂涌而出，冲向林末，冲向他的双眼。
“重瞳本是无敌路……”一个由无数叠声组合的怪异声音，突然响起。
声音出现的一瞬间，无数信息出现在林末眼前。
汇成无数片段，犹如电影一般，一帧帧，快速在眼前闪过。
片段之中，他看到的自上而下，彼此相撞的两道人影。
看到的是一望无际，漆黑一片，潮汐般的黑暗，铺天盖地般压来，
看到的是，站在堤坝上，一道极其模糊的人影，
看到的是，一道道模样怪异，如林如树般站立的人影，
后者大笑着，露出疯狂，腐朽的气息。
笑声中，视线中的一切，在寸寸破碎，包括无数气息捉摸不定的肉影，其毫无反抗能力，浑身颤抖，随后痛苦倒地，
一方方奇异的世界，犹如泡沫般，开始融化，为黑色潮水淹没。
那些并肩而立，气息可怖，腐朽，为黑暗笼罩的人影，那些不断颤抖，崩裂之人，
那些一个个被黑潮吞没的世界泡沫，开始越来越模糊，色调越来越深，
犹如有人缓缓将灯光熄灭般，
一切变得黑暗，枯寂，虚无。
“……何须再借他人骨……”
这时，怪异的声音再次出现，只是这一次，那重重叠叠，毫无情绪的声音中，多了一股子释然。
黑暗中一道光亮出现。
亮光越来越大。
那是一双眼瞳，缓缓睁开，
但却有四只瞳孔，两两相连，一道道奇异的符号排列组合成一圈圈瞳轮，彼此转动不休。
轰！
再次熄灯。
一片黑暗。
嘀嗒，嘀嗒
犹如水滴砸落于地的声音，不断回荡。
时间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
噗。
刹那间，一声窸窣的，轻巧的，空灵的，像是蓄满水的水袋，一下破裂的声音，在林末心头响起。
缓缓睁开眼。
一丝细微的光亮出现。
随之而来的还有无以计数，一重接着一重，犹如浪潮般的热流。
其犹如活物，犹如一只只蚂蚁，飞速爬满林末身体各处。
一股子酥痒感在快速出现。
而短短几息时间，林末只感觉自身血肉在这种奇异的感觉中不断变化。
他的身体，不自觉便恢复到大灭状态。
黑色的鳞片，磐石般的肌肉，胸口处血管汇聚，犹如无数树根的繁杂图案，尖锐的手指，
加上背部涌出的两条狰狞血瞳黑龙。
然而此时，在那出现的酥麻感中，林末睁开一条缝的双眼，流淌出两道血泪。
在血泪流出的一瞬，身躯鳞片缝隙之中，涌现出微弱的红光。
红光如血，为漆黑狰狞的鳞片染上一抹血意。
血意越来越浓，形成一道血膜，将林末全身包围。
然而血膜不过持续了一瞬间，便骤然崩碎。
林末身上的鳞片，犹如有生命般瓮动起来，一开一合，咔嚓咔嚓，就像是无数张嘴，将血膜崩碎成的碎片，通通吞下。
随着碎片血雾的消失，他为血雾笼罩的形态，慢慢变得清晰。
那是比此前，还要魁梧的身躯。
原本大灭终解的他，形态已经得到了优化，达到两米左右，此时赫然变为三米。
而体型的变化，并非来自肌肉，筋骨简单的充气鼓胀叠加，而是数量的叠加。
仔细看，可以发觉林末每一条肌肉，比起此前更为细长微小，犹如缩水，被压缩一般，
此时外形就如一条条纤细锋利的笔直利刃，颜色呈暗红，其表面则是闪烁着深邃幽光的古朴，狰狞的龙鳞。
除此之外，林末身上的黑色龙鳞，还在身躯处，形成了一件漆黑的黑色甲衫。
那是版型类似衣袖长裤，但质地却似鳞片战甲。
其身后的两条狰狞黑龙，此时也粗大了一倍，鳞片变得更为繁密，更为细腻，
而尖锐的，层层叠叠的利齿，闪烁着一抹血光。
慢慢的，体内的热流开始缓缓减小，变弱。
直至消失。
林末眼前的光亮也从一丝，以至彻底占据整个视野。
眼前是无数野蛮生长的根须。
其以青色为主，夹杂着几条黑色根须。
这是这处无忧树子树的极限，毕竟只是初生，即使有林末的悉心培养，比起龙云山的母树，其依旧相差甚远。
那稀疏的漆黑根须，便是证据。
只是在此时，这些林末亲眼所见，一条条生长发育的根须，在他眼中，却变成了另外的景象。
他的视界里，分为两层。
表层视界，那是正常的，树根，藤蔓，球状空间，一切都是正常的。
而表层视界之下，那熟悉的景象，却是无比的模糊。
犹如清水落在水墨画之上，渲染了整幅画卷。
他看不清其形状了，但其本质色彩，却无比清晰。
清晰到，冥冥中，林末有种奇异的感觉。
他似乎能轻易将其抹去，或者轻易将其增加。
双重的视界，奇异的观感，给他一种奇妙的体验。
林末看向自身身体。
同样是一片模糊。
其上色彩无比的斑斓，不断的在变化。
暗金色，青翠色，黑色，紫色，白色，色调不断交织，变化的同时，又在不断侵染周遭的一切。
“这是……重瞳？……第六天赋是……重瞳么？。”
“而且新天赋的出现，似乎促进了其余的天赋的发育成熟……不对，应该说，让我不断接近真实的我……”
神意中，林末能‘看到’自身的眼瞳。双眸中，原本风车状眼瞳，此时各再分裂出一只。
两两相接，呈倒‘8’形相连，复杂的瞳轮犹如万花筒般，在瞳孔中缓缓转动，隐隐勾勒出风车状花纹。
他感受着自身的变化，那来自肌肉，体魄，神意的变化。
一种强烈的自我观感，让他感觉，方才自身的蜕变，也许超过他原本的想象。
比起此前的他，现在，他应该要强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