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忠此时,愤怒至极。
不过愤怒归愤怒,但是该向朝廷奏报,还是一定要向朝廷奏报的,因为朝廷的清净司,不能说是无孔不入,但是这些大的战局变化,一定瞒不过清净司的眼睛。
因此,他只能如实的将情况,写在奏书里,递交给燕京,不过奏书里自然要替自己分辩一番,同时向皇帝保证,多久多久能够夺回徐州。
不过,周世忠的紧急奏报,还没有送到燕都,清净司的秘报,就已经提前送到了燕都。
在沉毅占据了徐州城之后的第二天晚上,就有加急的密信送到了燕都,并且一路送进了燕都皇宫,放在了永平皇帝的桌桉上。
这位御极三十多年的皇帝陛下,虽然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但是奏书之类的一点也没有少看,整个朝廷的政事,也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这天晚上,咳嗽又加剧的永平皇帝,照例翻看了这些加急文书。
他斜倚在软榻上,先是咳嗽了两声,然后翻看了清净司关于徐州的奏报。
永平帝御极多年,作为皇帝,他早已经养成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但是看到了这份奏报之后,他还是忍不住眼皮子直跳。
“刘乙…刘乙!”
太监刘乙,匆忙迈着小碎步跑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您…”
永平帝两只眼睛睁大,眼睛里密布血丝,显得颇有一些恐怖。
他努力用手捶了一下桌子,低喝道:“立刻召卫江入宫见朕!立刻!”
刘乙吓了一跳。
他伺候皇帝…或者说他当大太监的时间,虽然没有覆盖永平帝整个皇帝生涯,但最起码也有十几年时间了,这十几年时间里,在他的印象中,自己这个主子一直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但是今天,却是雷霆震怒。
至于永平帝口中的卫江,则是清净司的负责人,清净司司正。
刘乙慌忙磕头道:“是,主子,奴才这就去叫卫司正…”
他慌忙退了出去,匆匆忙忙派人出宫,去找卫江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卫江出现在了皇帝陛下面前,也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不同于南朝的邸报司,清净司在北齐,是个职权很大的机构。
这个清净司司正的位置,明面上看只有五品,但是这个位置的真实权柄,妥妥的能在燕都,排进前二十。
如果算的细致一些,挤进前十五可能也没有什么问题!
典型的职低权重。
不过此时,这位卫司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
皇帝陛下冷冷的看着他,喝道:“情况属实么?”
卫司正跪在地上,叩首道:“皇上,情况绝对没有虚假,下面的人亲眼看到的…”
永平帝皱眉:“亲眼看见什么了?”
说到这里,即便卫江也咽了口口水,然后再一次叩首,小心翼翼的说道:“看到…”
“看到徐州城上,大旗变换…”
他抬头看了看皇帝,又飞速低下头,咬牙道:“已经挂上陈字大旗,和沉字旗了!”
永平帝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黑,几乎瘫坐在软榻上,他紧紧握拳:“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为何不进宫来报?”
卫江心里暗自吐槽。
这种时候,谁愿意进宫吃挂落?
不过他还是低着头,开口道:“回皇上,消息送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宫门闭合,臣没有手谕,无从进宫…”
说到这里,他依旧低着头,开口道:“皇上,周世忠渎职,丢失徐州重城,您一声令下,臣立刻带人去,把他留底解职,槛送燕京!”
永平帝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然后用手帕擦了擦嘴,慢慢冷静了下来。
“把他押到燕京来,沿淮的战事谁来负责?”
卫江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皇帝闭上眼睛,面无表情:“等他的奏书送到,交给朝廷公议罢。”
说到这里,他看向卫江,面无表情道:“自今日起,徐州情事一日两送,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