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孙太後这句话,洪德帝与沈毅,几乎是同时皱起了眉头。
此时,二人心中所想,一般无二。
那就是,孙太後突然发病,到底…
是真是假?
皇帝陛下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後的沈毅,然後又看了一眼大太监萧怀,轻声道:“让太医进来见朕。”
这件事,有两个可能,其一是太後娘娘借着发病的由头,逼着皇帝立储。
第二个可能就是,太後娘娘真的要死了,想要在临死之前,看着国本安定下来,看着孙氏这一脉的外戚身份延续下去。
但是不管怎样,她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皇帝立皇三子李容为东宫太子。
几个太医颤巍巍走了进来,扑通一声跪在了皇帝面前,低头叩首:“陛下。”
皇帝没有说话,而是带着他们来到外间,皱眉问道:“太後现在身体到底如何了?”
太医院的奉御低头道:“陛下,臣等请脉数次,娘娘脉象极其虚弱…恐怕只在旦夕之间了。”
皇帝陛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开口道:“这话是你们说的。”
他斜了一眼几个太医,冷声道:“要是有人胆敢诓骗於朕,当心尔等阖家!”
说完这句话,皇帝再一次走进太後娘娘的卧房之中,他默默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但是目光带着希翼的太後娘娘,沉默了好一会,才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双目垂下泪来。
“阿娘…”
皇帝落泪道:“您身体都这样了,一切养好身体之後再说,等您养好身体,儿子什都听您的。”
孙太後闭上眼睛,也双目流泪:“皇帝,哀家知道你下不了决心,哀家不求你立嫡子…”
“但…但至少要立下储君,哀家到了九泉之下,见到你父皇…”
“对他也能有个交代。”
“不管怎说…”
孙太後声音虚弱:“至少,大陈的皇统,延续下去了…”
皇帝陛下看着母亲这个模样,心神大震,向来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一时间竟然没了主意。
孙太後看向身後站着的沈毅,对着沈毅招了招手:“七郎…上前来…”
听到这亲近的称呼,沈老爷只觉得浑身不得劲,毕竟他跟太後娘娘之间,其实没有什交情,而且早年二人之间还有矛盾。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沈毅也只能上前,蹲在了太後床边,低头道:“娘娘,您老人家安心休养身体,您还年轻,能养回来的。”
“千万不可多想。”
“人寿有数,哀家已经瞧见自己的寿数了。”
她似乎精神了一些,看着沈毅开口道:“七郎是我李家的大恩人,事涉国本,旁人不能说话,七郎却能说话。”
“这个时候,七郎你…”
“应该说话。”
沈老爷扭头看了看皇帝,开口道:“臣唯陛下马首是瞻。”
孙太後这才看向自己的儿子,她握住洪德帝的手,声音沙哑:“皇帝,北伐都能下定决心,立皇储,就这难…”
洪德帝再也忍耐不住,握住自己母亲的手,垂泪不已。
“阿娘,孩儿能下决心,孩儿愿意…”
“愿意立储。”
说到这,皇帝回头,看了一眼同样伺候在旁边的孙皇後,饱含热泪的眼睛,似乎又带了三分恼怒。
“立三子李容为储君…”
孙皇後被皇帝这个眼神吓了一大跳,她跪在了自己的姑母床前,哭泣道:“母後,您千万保重身体,立储的事情,儿媳觉得不能太急…”
孙太後伸手,摸了摸孙皇後的脑袋,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然後她似乎再没有什心事,平静的躺在了床上,一双眼睛望着闱帐,缓缓闭上眼睛。
皇帝陛下大为焦急,大声道:“太医!太医!”
几个太医连忙上前施针,又强行给太後娘娘提了一口气。
不过这个时候,药石不进,也只能依靠针灸来续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