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勇说话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了,他低头道:“臣奉皇命,执掌邸报司十余年,很多事情臣未得圣命,便一直憋在心,今日,为了大陈的江山社稷,臣实在是再也忍受不住了!”
他从怀,掏出一份厚厚的文书,两只手捧过头顶,大声道:“陛下,邸报司成立二十余年,臣执掌邸报司也已经有十余年,如今的邸报司遍布天下,臣这个司正,不免查探到一些隐秘的事情。”
“天下一统之前,大陈在陛下的带领之下,着力北伐,朝廷上下尚可以说是团结一心,但是从十年前开始,随着江山一统,一些贪官污吏,便在朝廷上下个个关节中上下其手!”
“其中,甚至有对从前淮安军抚恤下手的官员!”
“这些话,臣憋闷在心已经整整十年了,但是陛下被奸人蒙蔽,一直无有圣命,今日当着大朝会,臣冒死进言!”
“臣统计朝廷贪官污吏,凡百有余人,这些人在朝廷多身居要职,盘剥无度!只邸报司统计出来的,他们贪墨朝廷的银子,就要超过千万两以上!暗处贪了多少,实在是不敢想象!”
“臣冒死进言,请陛下详查!”
说罢,他用额头触碰地面,文书恭敬捧过头顶,一句话也不说了。
而大朝会上的官员,无不色变。
纯洁无暇的官员,太少太少了。
皇帝陛下大皱眉头,喝问道:“邸报司只司刊印邸报,以及探查消息,谁允许你擅自监察百官了!”
骆勇浑身颤抖。
“臣有罪,请陛下降罪!”
洪德帝脸色十分难看。
而朝廷官员的目光,几乎统统落在了沈毅身上。
十多年时间过去,邸报司已经不是特别隐秘了,谁都知道,这是沈侯爷当年一手带起来的衙门,而跪在地上的骆勇,更是沈侯爷亲自带起来的下属。
虽然邸报司早在十几年前,就不再归属沈侯爷统属,但是这骆勇到底听谁的,已经不言自明。
就连张简,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沈毅,微微皱眉。
他在为沈毅感到担心。
死一般的沉寂之後,皇帝陛下还是有些恼火,大声道:“文书暂且不提,你先领二十杖罚!领了罚之後,朕再慢慢发落你!”
骆勇垂泪低头,被殿上的大汉将军带了下去领杖责去了。
骆勇被押下去之後,皇帝看向众臣,眉头紧皱:“众卿家,这事该怎处理啊?”
殿中众人,一言不发。
包括几个宰相,也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
皇帝看向几个中书宰相。
宰相宋垣沉默了许久之後,出班低头道:“陛下,邸报司越权了,不合规矩…”
其他众人,这才纷纷开口。
只有新相张简,一言不发。
最终,皇帝将目光,看向沈毅,叹了口气:“沈卿,你怎看?”
沈老爷神色平静,出班低头,躬身拱手道:“陛下,邸报司有罪论罪。”
“至於邸报司送上来的文书,臣以为…”
沈毅声音平静,但是掷地有声。
“交三法司罢。”
皇帝叹了口气,点头道:“御史台,大理寺。”
他看了一眼周元朗,说出了最後一个衙门。
“刑部。”
三个衙门的主事之人都站了出来,低头应在。
“你们。”
皇帝默默说道。
“先查一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