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的虫叫声忽然消失了,几分钟后,一阵嘈杂的脚步声慢慢的传了过来。
一支三百人左右的步兵队伍排着松散的行军队伍走来,他们都身穿黑色军服,款式跟洛林军团的军服十分类似,只不过手臂上多了一圈红颜色的袖章。
在这支步兵队伍的后方还有一支百余人的骑兵,时左时右的伴随着步兵队伍,好似是在警戒,又好似是在监视。
“休息一下,基森,你再去跟那个骑兵连长强调一声,我们只跟军人作战,绝不伤害平民。”步兵营的头领对着自己身边的一个棕发年轻人说道。
“纳勒营长,您都让我去强调了三遍了,也就是那个骑兵连长脾气好,要是以前......我至少挨两顿鞭子了。”
“唉......基森,以前你最多也就是挨鞭子,现在.......就怕待会儿我们会挨刀子啊!”
纳勒营长是个看起来非常狠厉的中年汉子,但是此时他说出的话却充满了纠结和忐忑。
“纳勒,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自从我被抛弃在那片烂泥地中之后,我就发誓,如果我能活下去,我一定要站在莱克洛那个狗娘养的面前问问他,为什么要抛弃我们这些老家伙,我们为他打了十几年的仗,把他从一个连长送到了军团长的职位上,最后为什么还不如那些刚刚入伍的毛头小子?他能带那些小子走,为什么要抛弃我们?”
两个连长模样的军团凑了过来,其中一个看起来非常粗糙的中年大叔恨恨的说道。
“为什么?伊戈你又不只是不知道,那些年轻人要么是贵族家的孩子,要么是军校的高材生,跟我们这些农夫家的孩子可不一样,要我说呀!谁给我们饭吃我们就给谁卖命,以前是给莱克洛卖命,现在为什么不为洛林侯爵杀人呢?”
最后一个连长是个瘦小的老头儿,两只老鼠眼在黑夜中都闪烁着精明的贼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良之辈。
“你们不用紧张,我只是不愿意做出伤害卢森平民的事情,对上卢森军人我是不会手软的,自从我喝下那瓶‘真正的圣水’之后,我这条命已经属于夏尔.谢瓦利埃大人了,就算是面对莱克洛军团长,我也会举起长剑的。”
纳勒以前是卢森红橡树军团的步兵营长,在前些天红橡树军团蓝山关大撤退的时候,他被判定为“无拯救价值”的人而被抛弃,最后阴差阳错的效忠了洛林侯爵。
两个连长都是他的老兄弟,甚至比他还要仇视卢森人,但是不知为什么夏尔就是看中了纳勒,让他成为刚刚组建的侦缉队第一营营长。
“营长,我回来了!”
纳勒的传令官基森跑了回来,气喘吁吁的说道:“那位骑兵连长说了,你有选择进攻目标的权利,也有择机撤退的权利,除了叛逃之外,你做什么都可以.......”
“..........”
“呵呵呵!”
纳勒摇晃着脑袋,发出了自嘲的笑声。
“走吧!去双桥镇,看看那些洛林人的话是不是真的。”
休息了一刻钟的人群一阵骚动,“呼啦啦”的站起来往前方行军,他们之中有很多本地人,知道双桥镇是个非常富裕的集镇,侦缉队的规矩跟洛林军团类似,都是可以截留一部分战利品的,如果这次每人真的能分到几个银币,那么好像比在红橡树军团中还有前途。
双桥镇其实叫凯瑟尔镇,它位于一条小河的河边,因为河上有新旧两座桥梁,所以本地人习惯称呼为双桥镇。
夜色中的双桥镇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动静,纳勒营长刚要派人摸过去侦查,骑兵连那边忽然派人送过来一张简易地图。
两个连长再次凑了过来,借着遮蔽的灯火观看地图。
“营长你能看懂吗?洛林人怎么会有双桥镇的地图?这个双剑交叉的标识是什么?”传令官基森沉不住气,一连串的问话好似炒豆子。
“看不懂还不会猜吗?那边的洛林骑兵中肯定有猎人,这个双剑交叉的地方本来是片大空地,肯定是军营。”
“军营?那我们.......进攻吗?”
纳勒收起了简易地图,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握紧了自己的盾牌。
“走吧!让我们去见见那些.......老朋友。”
大陆上的人因为营养不足的问题大多都患有夜盲症,但是这支侦缉队得益于喝过“尿素圣水”的原因,都有正常的夜视能力,所以他们很快就摸进了双桥镇。
双桥镇内响起了激烈的犬吠声,纳勒等人也就不再遮掩,纷乱的脚步声打乱了小镇的宁静。
简易地图非常的准确,那片空地上果然驻扎有卢森人的士兵,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和警觉性都够高,慌乱之中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防御,被纳勒等人压迫在了狭小的范围之内,并且发生了短暂而激烈的对抗。
“砰砰砰!”
“砰砰砰!”
夏尔充分遵循了“用人不疑”的策略,侦缉队虽然还没有证明自己的忠诚和价值,但是新式步枪却已经是标配,几轮密集的齐射打下来,兵甲不齐的卢森军人迅速失去了反抗的念头。
“这还是曾经的黑橡树军团吗?”
看着营地中央旗杆上那面无比熟悉的黑底红纹战旗,纳勒和伊戈等人都有些怅然若失。
“纳勒,是你吗?你竟然还活着?”
黑橡树军团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惊讶的呼喊,一个花白头发的高大老兵走了出来。
“是我!亚林,你这是......混成营长了?”
“我.......大家都死了,只剩下我们几个老家伙,现在来了这么多的新兵,只好把我顶上来了,你这是........”亚林苦涩的笑了笑,看着一身黑色军装的纳勒满是疑惑。
“我?我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纳勒,已经不是以前的纳勒了。”
当纳勒看到自己的老战友,忐忑的心忽然平静了下来,所有的不忍和纠结都奇怪的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