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
裴枭忽然停下脚步,单手抄兜地缓缓转过身,垂眸看着面前面容失色的女孩。
宋明珠所有的表情全都写在脸上,她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将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不…不是认识。”
裴枭却没有将这张照片接过,反而那道犀利阴鸷的眸光直直盯着面前这个女孩,她说没说谎,裴枭又怎么会判断不出来!
裴枭轻声勾着讥讽的弧度,男人微微俯身,视线与面前这个女孩平行,充满压迫感的眼神,让宋明珠整个心窒息的提了起来,那口气憋在胸口,让她不敢说话。
裴枭缓道:“明珠没发现,上面的孩子与哥哥有些相似?明珠难道就不问问,是不是哥哥的私生子?”
宋明珠心‘咯噔’了一声,盯着裴枭的视线,她眼前瞬间闪过一抹黑暗,裴枭刚刚喝过酒,身上的酒气还未散去,扑撒在她脸上,宋明珠此刻也感觉到自己的呼吸乱了。
大厅里响起凌晨十二点的钟声,打破了不该有的寂静。
宋明珠手指轻动了一下,“这是哥哥的私事,我…不好说什么。况且,哥哥这…这个年纪,也确实该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了。”
“不过,我…相信哥哥的为人,不会做对不起,嫂嫂的事…”
后面她说的话,越来越轻,轻到自己都快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是这些话,裴枭却一字不差的全都落在了耳里。
“那如果,这真是哥哥的孩子,明珠该如何?”
真的…真的是他的孩子吗?
此刻的宋明珠,亲耳听见从他口中得到确定的答案,她的心脏好像被一把刀,被切割的四分五裂,血…流了一地。
哪怕是多呼吸一口气,都觉得是窒息的。
裴枭!那你…前世为什么要骗我说,这不是你的孩子?
那些话从你口中说出来,到底是哪句是真,哪句是假的!
前世她给裴枭当情人的那年,裴枭刚好四十,跟沈云韵也只是订了婚,迟迟没有订婚,因为沈云韵从小体弱多病,很难怀上孩子。
于是裴枭从外面带回来一个容貌与他极为相似的男孩,一直放在身边养着,那个小孩子除了裴枭之外,其他人根本很难接触到他。
甚至可以这么说,宋明珠曾经亲耳听到,裴枭说过,想把‘他’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她以为,仅仅只是因为沈云韵生不出孩子,所以就把他视为己出。
宋明珠为了能够在裴枭身边待一些,就把他当做自己的孩子一样照顾。
可…可是…现在裴枭却对她说…
这个孩子是他的亲身骨肉?
所以前世…她帮裴枭在外面的女人,养了他们的孩子,养了这么多年!
现在想来,还真是可笑。
宋明珠强迫镇定的说,“这是你的家事,哥哥想要怎么样,应该去找嫂嫂商量。”
“孩子…都这么大了,哥哥,也要好好想想,怎么把对嫂嫂的伤害程度,降到最低。”
“我…我的面…再不吃就要妥了。”
“哥哥,早点休息吧。”
这世,裴枭在外面有再多的女人,有再多的私生子,也…跟她再没有任何半点关系。
宋明珠只是恨自己,前世的自己为什么这么愚蠢,被他…骗了这么多年。
碗里的泡面还是不能吃了。
宋明珠却还是硬生生的逼自己全都吃完,在沙发上,坐到了半个小时。
从她回来之后,她发现很多事没有再按照前世的那样进行,反而很多都已经发生了改变。
那个孩子…出现的更早了。
那么孩子的母亲呢?
到底是谁?
在她还在想的那一瞬间,其实她心中早就已经有了答案。
只是她不愿相信,把自己抚养长大的哥哥,会是这样的一个烂人。
她知道有关于裴枭的事,不能够深扒,可谁想到,他这个人竟然烂到了骨子里。
回到房间睡觉,已经快一点。
今夜,宋明珠注定无眠。
清晨醒来,裴枭依旧像个无事人般,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吃早餐,送她回学校。
高远来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出了两个人诡异安静的氛围。
一路上沉寂的可怕。
到了学校之后,宋明珠直接打开车门,下车离开。
车门关上,男人看着穿着校服的女孩离开的背影眸光多了几分深邃的黯然。
高远透着后视镜察觉后座散发气息不悦的男人,“裴总,是不是…明珠小姐也知道了…”
裴枭紧皱着眉宇,闭上眼睛,强忍着剧烈的疼痛,“开车。”
高远欲言又止,最后又说了句话,“他在监狱,想要跟你见一面,方才北境监狱来的电话。”
“去北境监狱。”
高远握着方向盘的手,顿了一下,点头,“是裴总。”
北境监狱,是活人进去之后,很难再出来的一所监狱。
自这所监狱建立以来,也没有任何的犯人能够,从里面逃出来。
去监狱的路,开车也需要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
等到到达目的地,裴枭畅通无阻,被人带去了一间密室。
将近快二十多年没有见的裴正弘,如今隔着一扇窗户玻璃,整个人头发花白,憔悴,像极了一个精神病人。
北境监狱是整个帝都市最艰难的监狱,不如说,是一个生不如死的人间地狱。
裴正弘双手戴着镣铐,双目无神,凹陷,见到来的人,突然整个人变得疯魔了般,“你…你个畜生!”
“畜生!”
裴枭摆了摆手,高远蓦然颔首点头离开,就连里面抓着裴正弘的狱警也退出,将外面的门给锁上,防止里面的人跑出来。
“你害的!这一切…都是你害的!我是你爸,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这个混蛋!不孝的畜生。”
“父亲难得见我一面,除了这些就没有别的想说的?”
“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东西,是你杀害了君柔!你真该跟你那下贱的母亲一起死。”
裴正弘情绪剧烈的拿起面前的椅子,举起来用力砸在玻璃窗户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窗口外的男人,身体挺直,丝毫不闪躲,眼睛都不曾眨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个疯狗般。
裴枭陌生而又淡漠的眸光,看着他根本不像是一对父子,该有的,反而更像是一个毫不相识的陌生人。
“许君柔的死,仅仅只是个开始,下一个…就是她!”
裴正弘终于急了,“这件事跟阿颜没有关系,你不要动她!”
“你不能动她…”
裴枭,“差点忘了,裴颜与你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她…不是你的女儿。这点,你应该比我清楚。”
裴正弘,“不…不可能,她亲口说的,裴颜是我的孩子。”
裴枭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字字透着冰冷。
“…念在父子一场,我会留你一条命,在监狱里,为姜家所有人,赎罪!”
“裴正弘往后余生,你就好好的在牢里静思己过!”
裴正弘:“不…不可,她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
“说谎!你在说谎!”
看着转身离开的背影,裴正弘想要追上去,面对这厚厚的一堵墙,他只能认命。
“不管再怎么,她也是我跟君柔的女儿,就念在我跟你父子一场,放过裴颜跟她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