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这个思路,源氏重工里的这些死侍全部都是他的试验品,他在这些死侍的身上寻找能复活“神”的方法。
而一旦某个时刻“神”真的被唤醒,那就将是万劫不复的境地,那时的危机绝不是这次死侍群袭击源氏重工大厦能比的,整个日本都将陷入日暮穷途,哪怕源稚生再次联手恺撒和楚子航,加上整个蛇歧八家和昂热校长,也绝不可能和复苏的“神”相抗争!
好像一切说的通,按照楚子航和恺撒的说法,所有的线索都指向橘政宗这位蛇歧八家前任的大家长,站在完全客观和理智的立场上,源稚生此刻就应该拿着楚子航和恺撒提出的这些论据去找橘政宗兴师问罪……
但想到那个威严而慈祥的老人,源稚生没法保持完全的理智和客观。
自从他的弟弟死后,源稚生的生命中就出现了一片切掉缺掉的空白,于是他没来由的和绘梨衣亲近,因为绘梨衣这个小姑娘作为他的妹妹填补了他人生缺失的这片空白……而父亲对于任何一个孩子而言都是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人,源稚生从小就没有对父亲的记忆,所以那个名为橘政宗的老人作为父亲填补了他人生中这片最大的空白。
一个人是无法独自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一个人生命中的空白越多,他心里的缺口就越大,倘若一个人的生命是白纸一张,那包裹着他人生的就只剩孤独和寂寥。
没有人能轻易把自己生命中有色彩的那一部分割舍成一片空白,源稚生的脑海里,名为理性和感性的天使与恶魔正在斗争。
理性告诉源稚生谋划这一切的人就是橘政宗,而感性却一直迟迟不肯承认,为那个待自己如父亲般的男人寻找着辩解的籍口。
“不对!”源稚生忽然高声喝道,“如果政宗先生的本意是要复活‘神’的话,那他为什么要毁灭企图复活‘神’的猛鬼众呢?”
“政宗先生如果真的想要复活‘神’,就不会同意‘极渊计划’了,也不会让你们乘坐迪里雅斯特号带着精炼硫磺炸弹去杀死‘神’了,不是么?”源稚生的音调越拉越高。
“对了,把迪里雅斯特号的核动力舱改造成核弹也是他的提议,这枚用深潜器改造的核弹拥有着毁灭‘高天原’的力量,如果‘神’没能苏醒过来,连同‘高天原’的板块一起沉入海底岩浆了,那‘神’不就被一起毁灭了么?”源稚生的语速越来越快,“想要杀死‘神’的人有什么理由冒着这么巨大的风险,要将‘高天原’连同‘神’一起从这个世界上抹去……”
源稚生似乎是为已经被判死刑的橘政宗找到了能推翻一切的罪证,他的语气就像是能证明橘政宗是被冤枉的那般激动,他沿着这条思路,越说越多,似乎是想要为橘政宗在茫茫的罪恶海洋里刨出一条生路来。
“源君,你找到的这些理由足以说服你自己么?”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看着源稚生,“你的心里会因为你为橘政宗辩解的这些而打消对他的怀疑么?”
“什么意思?”源稚生看着楚子航,眉头深深皱起,反问道,“你是觉得我在包庇政宗先生么?还是你觉得我在欺骗我自己?”
“扪心自问,你难道不是在欺骗自己?”恺撒双手环抱胸前,目光如炬般望着源稚生,“楚子航的意思是很明显,你这番话还不算包庇的话,怎样才算包庇?你就差把‘橘政宗是我爹’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加图索君,请注意你的言辞。”源稚生的脸色阴沉下来,“既然你觉得我是在包庇政宗先生,那么请你反驳一下我给出的理由,政宗先生为什么要做这些和他的目的背道而驰的事?”
“所以我才说你简直天真的像个孩子。”恺撒冷笑一声,“橘政宗这个人的城府很深,这一点毋庸置疑,用阴谋家来形容他毫不为过,你觉得你能看透一个阴谋家么?你看到的永远都只是他想让你看到的。”
“论据。”源稚生盯着恺撒,“你的这些话有任何的论据么?”
“既然你非要说橘政宗的目的是杀死‘神’,那我问你……你们口中所谓的‘神’死了么?”恺撒反问道,“她要是死了的话,尸体呢?骨脊呢?”
源稚生愣住了,恺撒的问题就像是连珠炮一样甩在他的脸上,把他给将了军。
他所有激动的情绪在刹那间烟消云散,眼底好不容易生出的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最后他的脸上只剩一片呆滞。
“神”还没死……仅是这一句话就能让源稚生为橘政宗所有的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不论橘政宗为杀死“神”做了如何充分如何万全的准备,“神”至今仍没死……这就是一切的原罪。
“你真的以为橘政宗把迪里雅斯特号改造成核弹是想杀死‘神’么?”恺撒沉声说,“他想杀死的是我们,还有毁灭‘高天原’,他这么谨慎的人不会允许他的计划被意料之外的人插手,表面看上去他是为了防止蛇歧八家的秘密暴露卡塞尔学院的视野里,但仅仅是为了隐藏秘密有必要做得这么决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