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风间琉璃。”路明非摇摇头,“一直和你虚与委蛇的交流也没有意思,你这样的家伙敏感又多疑,你刚才说的也已经足够多了,我已经明确你的态度了,再和你试探下去我也问不出更多的东西。”
“什么意思?你知道些什么?”赫尔左格的眼神变得警惕,“不对,你不可能知道,你不可能知道……我的秘密隐藏了这么多年,从没有人可以探究,你这个第一次来日本的人,你怎么可能知道?”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赫尔左格的情绪忽然镇静了下来,“你在套我的话对吧!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我调查过你的履历,你才多大?你在高中毕业之前一直待在中国,之后进入了卡塞尔学院,你成为了执行部的重要专员,你去过很多地方,但你从来没有来过日本,你根本不了解我,你也不知道‘王将’代表着什么,你只是猜测和臆断。”
“我想一定是风间琉璃和源稚生告诉你的对吧?”赫尔左格重新展露出满怀自信的笑,“我曾经对我的学生风间琉璃讲过一个故事,那是二十年前发生在北极西伯利亚一座无名海港中的故事,风间琉璃一定把这个故事对你讲过吧?”
“这么一想你知道这些其实也都不奇怪了,根据风间琉璃的话,再加上自己主观的猜度……我差点被你给唬住了。”赫尔左格那张古代公卿的面具掀起朱红的唇角,“既然你想套我的话,我也不介意提前对你揭露一些东西……但是路君,看在我们这么有缘的份上,我友情提示你,你的精神真的承受的住么?你要知道,在你知道某些真相的时候,你同时也会付出某些代价。”
面对赫尔左格的话,路明非回应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赫尔左格,等待着赫尔左格揭露他口里的某种真相。
“路君,你该感到荣幸,毕竟这件事连我的学生风间琉璃都不知道。”赫尔左格缓缓地说,“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知晓这个秘密的人。”
在路明非的注视下,赫尔左格缓缓地揭下他脸上那张狰狞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那是一张会令整个日本黑道噤若寒蝉的脸,如果他出现在如今的蛇歧八家,所有人都会以为撞见了鬼魂……因为这是一位本该死去的人。
橘政宗。
蛇歧八家的前任大家长,他曾是现任大家长源稚生的老师,整个日本黑道的至尊,全日本最具有权力与地位的人物,在退任后又传被卡塞尔学院的楚子航暗杀在家族的加护病房里。
可橘政宗就这么出现在这里,他看起来极富生命力,脸色红润,声音嘹亮,一点也不像是鬼魂或是诈尸的死人。
赫尔左格把人皮面具戴上,停留几秒后又摘下,再次戴上,又摘下,如此反复了好几次……上一刻他是狰狞可怖的“恶鬼”王将,下一秒他又是蛇歧八家德高望重的大家长,两张完全不同的脸上挂着相似的笑容,他洋洋自得,又春风得意。
这位威严的老人在过去的二十年来从未露出过这种表情……或许他在没人的地方也曾肆无忌惮地狂笑,但就像是他说的那样,这是他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才是真实的他。
橘政宗和王将的形象在这一刹那重合,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只有那一张面具的差别……如果日本黑道知道了这件事,会在一瞬间陷入巨大的混乱,那些信仰着橘政宗和王将的黑道信徒们会倏然崩溃,蛇歧八家和勐鬼众本是水火不容的关系,可它们的领袖却是同一个人,这两个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在这些年来的冲突、损失、流血都是因为这一个人的挑拨。
整个日本的黑道被一个人挑唆与离间,玩弄于股掌之中……这难道不是最悲哀的事么?
“这是最精彩的一幕了,很惊讶对不对?你以为你已经拼凑出了真相对么?但是你永远也猜不透最关键的一点。”赫尔左格摇头晃脑地说,“风间琉璃的老师,源稚生的老师,蛇歧八家和勐鬼众的领袖都是同一个人,我率领勐鬼众进攻蛇歧八家,又激起蛇歧八家对勐鬼众的仇恨,他们都认为我是伟大的领袖,对我言听计从,甚至感恩戴德,但他们谁都没意识到,本是同根生的他们被一个外人教唆到同室操戈自相鱼肉!”
“你现在懂了么?不,我想你一定被巨大的冲击震撼得说不出话了吧?你根本就无法完全理解,我根本不需要浪费自己的力量,我只需要会演戏,演戏懂么?我那个喜欢演戏的学生的演技在我面前甚至上不了台面。”赫尔左格大声地说,“还有橘政宗被暗杀的事,你的师兄楚子航这段时间过的很艰难吧?你现在看到我应该就能想通吧?我只不过简单的抛弃一个身份,你们费尽心思拉拢的蛇歧八家就被我轻易的推倒到了你们的对立面。”
“这就是智慧,这就是地位,我花了整整二十年,用我的智慧登上了至高的地位,你以为凭你的小聪明,卖弄一些小伎俩就能扳倒我?”赫尔左格收敛起笑意,“不如现在猜猜,你觉得我是橘政宗么?还是王将么?或者是什么其他人?”
说完这些话后,赫尔左格把手里的人皮面具挂在衣架上,然后缓缓褪下身上的白大褂,他的里面居然是一身军装,但和正常的军装不同,这身军绿色的衣服仅仅是为了御寒,肩膀和胸口上没有佩戴任何的勋功章或者军衔。
赫尔左格从军装的口袋里磨出一个银色的烟盒,烟盒看起来上了年份,上面没有任何的标识与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