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您不是神官么?神官供奉的,不就是神明么?”路明非惊呆了。
这蛇歧八家的老神官怎么回事,不仅是个体魄健硕到媲美龟仙人的战斗老头,怎么连语言也这么战斗?自己虽然不信神,但起码也不骂,你一个常年陪伴在神明周围的神官,怎么连自己祀奉的东西都喷啊?
“您大概不了解,蛇歧八家的神社用途更偏向于记录历史和侍奉先祖英灵,我是祭酒神官,主要负责的工作就是编撰家族的史册,当然我们也有负责供奉神明的神官团队,但我不怎么参与到那一块地工作。”祭酒神官对路明非解释道,“而且您也是了解家族内幕的人,所以您应该清楚,以前家族所供奉的神明是谁?”
“是……白王?”路明非试探性地答。
“嘿,还白王呢,那就是一团根本不愿意死的枯骨罢了,一个腐臭的僵尸,一个浑身怨气的厉鬼!”说到这里,祭酒神官的语气有些激动起来,“自从进入神社,了解家族历史的那一天开始,我就不喜欢那东西,蛇歧八家就是因为她被诅咒前年,它以力量为诱惑,在我们的血统里留下诅咒,祸害了她的子孙后裔成百上千年!我们这些年的流血,这些年的牺牲,都是因为那东西……她根本不配被称之为神明,是世界上最狠毒的恶魔!”
看着愤怒之情溢于言表的老人,路明非终于明白了,老人不是全然没有信仰的人,分明作为神官,但他却十分厌恶所谓的“神明”……因为蛇歧八家的“神明”正是他们的先祖,那位白色的皇帝。
也许在古老的时代,她是一位伟大的皇帝,掌握着世间唯二至高无上的力量,尝试推翻黑王的暴政,但对于这些白王的血裔们来说,他们的这位先祖并不是什么伟大的存在,而是一位罪恶的古人。
她为了复活、为了苟延残喘,让自己的后裔每日生活在深渊里,她被冠以“神”的名号,却比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还要自私……原来蛇歧八家并不是一个多么信仰神明的家族,只是那时候白王的一部分仍然活在这个世界上,他们一边敬畏着,一边将这份憎恨深深的埋藏在心底。
”而如今恶魔,终于彻底死去了,家族再也不用担心堕入黄泉。”祭酒神官看着路明非,由衷地说,“我们从大家长那里听说了,杀死‘神’的战役,胜利的决定性一环就是您和您朋友们的帮助,所以家族的今日和和平的未来都离不开您的付出,路明非先生,您是蛇歧八家必须要回报的恩人!”
说着,祭酒神官忽然后退一步,朝路明非深深百俯了下去,他身后的众神官们也一样,动作整齐划一地朝路明非的方向跪拜,甚至额头贴地,丝毫不在意雪白的袍子会不会被地上的灰尘给弄脏。
“不不不,您不需要这样。”路明非连忙去扶祭酒神官,“我做这一切也不全是为了蛇歧八家,源稚生和风间琉璃是我的朋友,绘梨衣是我的爱人,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说实话,和赫尔佐格战斗的时候,路明非还真没想到这些,战斗前他想到过死在恺撒怀里的真,想到过死在玉藻前俱乐部的犬山贺,想到过死在极乐馆的樱井小暮,想到过死在东京塔的樱,想到死在尸守大军中的上杉越,还想到死在红井的象龟兄弟……但真正和赫尔佐格厮杀的时候,他满脑子只有绘梨衣,绘梨衣,绘梨衣……
不终结罪恶的“白王”,他就没办法和绘梨衣在一起,不杀死赫尔佐格,绘梨衣就没有光明的未来。
这就是路明非的私心,说真的,从始至终他都没想过蛇歧八家的其他人,还有东京的市民,如今的东京歌颂着他和恺撒他们的事迹,但他路明非真不是什么英雄,要是为了在意的人,他可以拼上自己的命,但要是为了那些不相干的人,哪怕会死的人再多,路明非也顶多就是替他们哀悼一下。
所以路明非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接受这些幸存者的感激。
路明非嘱咐过源稚生和风魔小太郎他们,不需要在蛇歧八家太过夸赞自己的功绩,如果是为了有个能让蛇歧八家全体上下接受自己和绘梨衣结婚的理由,只需要说自己在东京的灾难中出过力,对蛇歧八家和这座城市有贡献就行了,其他的功劳可以分给自己的师兄们,还有诸位家主们的身上……但现在看这些神官们的作派,路明非知道源稚生在族人面前绝对没少吹他。
虽然吹的是实话,但路明非还是会难为情啊,抢了人家的大小姐,让人家给自己举办婚礼,还要接受人家给自己磕头感恩……明明五年前还是个衰到烂泥扶不上墙的家伙,现在路明非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快变成一部爽文了。
“您有自己的私心,但您的行为间接拯救了我们,也是事实。”祭酒神官忽然凑近路明非,还压低声音说,“其实原本侍奉白王的神官一派和我们这一派不太对头,我和另一位大神官这些年一直明争暗斗,分不出个地位高低,但白王彻底死后,他们那一脉就彻底没落了,所以我也不怕把这些话讲给您听,因为今日我的成就也是托了您的福。”
“您也太坦诚了点。”路明非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什么都能往外抖的老人,老家伙该不会觉得自己和绘梨衣结婚了,就真的变成半个蛇歧八家人了吧?
“您不是外人,上杉家主更不是,今日以后还拜托您好好对待我们蛇歧八家的公主了。”祭酒神官和路明非小声说完后,忽然抬高声调,对一众神官们宣布,“今日于明治神宫正殿外迎接路明非,上杉绘梨衣,夫妻具已抵达,婚礼如期举行,盥室已备,沐浴更衣。”
老家伙调门可真高啊,怪不得能当祭酒神官,在旁边喊冷不丁一喊,路明非都被吓了一跳。
“诶,不是说不用管神明什么的么?”路明非被两名神官拉走时问,“怎么不洗手,改沐浴了?”
“神明不需要敬畏,但是爱情需要。”祭酒神官像个哲人一样笑着对路明非回答,“您一看就没什么经验,下次婚礼之前,要少喝点酒啊!”
……
“这地方还真大啊,生态环境真好。”婶婶感觉明治神宫和普通的公园不一样,怎么说呢,感觉就是一座常有人来的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