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大家长说,正式婚礼需要庄严,但规模并不需要多大,所以蛇歧八家正式邀请的人数并不多,像你们这样被大家长亲自邀请的对象更寥寥无几。”风魔小太郎点点头,“至于其他人,都是主动赶来婚礼现场,他们都是本土人,明白神前式婚礼的规矩,所以蛇歧八家的做法是于情于理都不过分。”
“哦哦哦,你的意思是,这些人来之前,就知道他们见不着婚礼仪式是吧?”婶婶转念一想,的确,人家蛇歧八家也只邀请了自己一家,至于陈处长那一家,是自己顺带拉上的。
如果那些日本的大人物都没资格参观婚礼的话,陈处长一家又有什么特殊的呢?他们既不是路明非和绘梨衣的亲戚,也不是两人的好友,有什么道理一下就占走三个珍贵的名额?
“是的,这些规矩都是约定俗成的,来参加婚礼的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风魔小太郎说,“站在路明非先生和上杉家主的角度,想必他们也不希望自己的婚礼现场混乱又嘈杂,所谓爱情,被在意的人见证,就便已满足了。”
“有道理有道理,还是风魔先生有经验啊。”叔叔比较赞同风魔小太郎的说法。
“咳咳。”鸟居后方的祭酒神官咳嗽两声,提高了音量提醒众人,“新郎新娘已经准备就绪,请参加婚礼仪式的宾客们,列队入场。”
“请入场吧。”风魔小太郎也对叔叔和婶婶再次点头示意。
叔叔和婶婶对视一眼,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朝鸟居的方向走去,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仍然站在鸟居的前方,夹道排列。
然后是卡塞尔学院的校长和副校长,后面是蛇歧八家的诸姓家主们,再后面跟着古德里安教授、蛇歧八家的一众长老们,座头鲸和野田寿这些本家的编外人员排在队伍的末尾。
每个人都很精准的找到了自己的定位,不需要提醒,列成了一条长龙似的纵队,只有最排头的叔叔婶婶和路鸣泽觉得心里有些发毛,前面上千个人,后面也是上千个人,他们哪里加过这么大的排场?
而且前面那上千个黑衣服的男人,看起来都是凶神恶煞,面色如贴的,在那座滨海小城,哪里见过这样的人物?后面的人就更可怕了,一个个都是日本响当当的大人物,他们甚至连走进这座鸟居的资格都没有。
当最排头的叔叔和婶婶从那些黑衣男人们的面前经过时,那些男人忽然猛地动作,把叔叔婶婶都惊了一跳,路鸣泽也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怪叫。
但仅仅是弯腰,标准的深鞠躬,每个人的身体和腿呈精准的九十度,在日本的传统文化中心了,这是崇高的敬意,也难怪叔叔婶婶觉得这些人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因为他们鞠躬的动作太标准,也太整齐划一了,站在他们面前绝对能感受到这股气势,他们夹道鞠躬,就像是两股汹涌的海潮忽然翻滚而来,那些凶悍的头颅一个个朝自己低下,从这些黑衣男人们之间形成的两米宽的道路走过,任谁都难感受到庄重与森严的气场。
“孩子他爹……这是,这是在冲我们行礼啊?”婶婶用很小的声音对叔叔问。
但鸟居前实在太安静了,哪怕这里聚集了几千人,除了脚步声和森林间的鸟啼声之外,几乎再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所以婶婶的声音哪怕压得很小,但兀然说出的音量还是把她本人吓了一跳。
“孩他妈,你小点声啊。”叔叔把声音压的很低很低,对婶婶说,“这也不一定是冲咱们行礼啊,后面不是还跟着很多人么,校长啊家主啊什么的,兴许是他们这里规矩,日本人本来就规矩多。”
“可我就觉得他们事冲咱们鞠躬的啊,这条队伍,不是咱们排在最排头的么?”行走在黑衣男人们组成的夹道中,婶婶小声嘀咕着,“我有点好奇,咱们后面现在是什么样?”
“别回头看,别回头看!”叔叔提醒道,“那样太失礼了!”
其实叔叔也想回头看看,因为他觉得身后的场景一定很壮观,叔叔这辈子还没见过这样的大场面,能排在几千个人的最前面,回头望去,那岂不是人山人海……但叔叔心里也忍不住发出,他更害怕一回头,就看到几千双眼睛和自己对视上,那叔叔大概腿会吓软吧,都不知道该看谁。
所以身后,有几千对目光在盯着自己的背影么,越是这样想,叔叔和婶婶就越是控制不住心里的好奇,背后就像是有几千只蚂蚁在爬,心里痒痒。
在经过本殿的鸟居时,叔叔和婶婶终于克制不住内心的好奇,回头看了一眼,这一眼的画面让他们终生难忘。
巨大的鸟居前,上千个黑衣的男人们保持着鞠躬不起的姿势,一言不发,场面肃穆的就像是一场宗教典礼,因为山坡上的男人们都弯着腰,所以能看到山坡之下,穿着正装的人们沿着南参道延伸一公里开外的位置,犹如密密麻麻的群鸦,他们的目光静静地投向坡顶的鸟居和背后的神社,像是虔诚的信徒正在朝拜某种高贵的东西,这一幕看的叔叔和婶婶头皮发麻,一种名为“威严”的东西在他们的心底砰然炸开。
已经看不到陈处长陈夫人和佳佳了,他们就像是不起眼的蝼蚁,被彻底淹没了人海之中,人群里叔叔和婶婶瞥见了刚才风魔小太郎着重说过的几个大人物,西村律所的头牌律师、三菱重工的社长、东京的知事……这些或是有名望或是有财富或是有地位的人们聚在人群中,远远的眺望着这边,此刻不论是名望还是财富亦或者地位都无法让他们登上这座不过几十米的山坡,看到这一幕下午叔叔和婶婶不约而同的生出一种异样的心情。
这种心情名为,荣幸。
事到如今,他们终于明白了自己的侄子究竟成为了何等了不起的存在,仅仅是沾了他的一点余光,就能把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远远的甩在身后。
这真的仅仅是场婚礼仪式么?看起来更像是这个国家权柄的更替。
……
穿着别样衣服地路明非和绘梨衣站在正殿的门前,一条长长的队伍映入他们的眼帘。
“我们走吧。”路明非牵起绘梨衣的手,老实说他的心里也有些紧张,但绘梨衣掌心传来的力道让他很是心安。
“敬酒仪式之前,新郎新娘是不允许牵手的。”一旁年轻的神官小声提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