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岳国很苦。
来到这里半年,姐弟两人总算是有了一个住处。
这里和他们生活的虞国有很大的区别,无论是风俗人情还是江湖武林。这里的人很冷漠,也很排斥外来者,他们兄妹二人费了很大的心思才在这里落脚。
“赵坤!!”
陈痕看着面前的空箱子,眼中满是血丝。
这口箱子是母亲临死前留给他们姐弟二人的,里面塞满了家中积攒的银钱和他们陈家的家传秘籍。陈痕心中所有的希望都放在这口箱子上面,他准备等自己身体恢复一些之后,用这些银钱来买药材练功。却不想银钱和秘籍全都不见了,只剩下一口空箱子。
如果不是姐姐陈媛重病晕倒,他到现在都发现不了。
陈痕喘着粗气,胸口又剧烈地疼痛了起来。
他压下心中的恨意,扶起昏过去的姐姐陈媛,手刚一碰触,整个人就愣住了。他发现陈媛的手上满是伤口,纤细如玉的手掌上满是伤痕,小臂位置还有一条刀疤,最喜欢的长裙也收了起来,换上了干练的短衫。
陈痕重病卧床的这半年,陈媛独自一人把事情扛了下来。
她用母亲留给他们的金银从管家赵坤手中换到了姐弟二人的性命。可能是心怀愧疚,也有可能是没把他们这两个人放在心上,管家赵坤放过了他们。
之后便是一路北逃,来到北岳国,这才有了新的开始。
只是这个新的开始太难了。
陈媛每天起早贪黑,凭借着以前掌握的一点简单拳脚功夫,带着弟弟在市井站稳了脚跟。她一个只会琴棋书画的大家闺秀,在这短短半年时间里面变成了坊市里面抛头露面的黑娘子,一手单刀杀伐果断,无人敢欺辱。
市井和江湖是两个世界。
陈媛的三脚猫对付江湖人士没有任何作用,但在市井之中却是非常管用。
所有一切都在好转,直到半月前,陈痕一直服用的药断了。
等陈痕发现的时候,姐姐陈媛正独自一人依靠在院墙后面,人昏死了过去。直到昏过去以前的最后一刻,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的事情打扰到了弟弟陈痕的休养。
“药钱.我早该想到的。”
帮姐姐陈媛处理完伤口,陈痕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地面,大口的喘起了气。
他的身体太虚弱了,简单的几个动作就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现在胸口里面火辣辣的疼,黑心老人留在他体内的掌毒又开始发作了。双眼一阵泛黑,连手脚都没了力气。
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
尝试着运转家传心法,结果却是一阵火辣辣的刺痛,剧烈的疼痛让他差点昏死过去。
黑心老人截断了他的经脉,任何武功都没办法使用。
“必须要想办法改变局面,还有赵坤这个狗贼!!!”
恨意翻涌,陈痕的双目血红。
天外,血色流星划破长空,一缕妖红色的气息融入身躯,让他恨意滔天。他恨这个自己的孱弱,恨赵坤的背叛,恨魔教毁了他们陈家,恨黑心老人 一个个面孔从眼前划过,恨意滔天。
漫天繁星。
确定姐姐陈媛睡着以后,陈痕才起身走到院外。
他抬头看着上方的天空,那种熟悉的违和感再次涌上心头。恰在此时,又一颗流星划破长空,和前面妖红色的流星不同,这一颗流星净白如玉,有着一种宁静心绪的感觉。
‘绝处逢生。’
陈痕闭上双目,一缕流光融入眉心。
‘凝神静气,摒弃杂念。’
他发现自己的脑海当中突然多出了一道声音,这种感觉就像是第二分神。拥有和他完全不同的认知和判断,丝毫不受体内‘恨意’的影响。
三天后。
姐姐陈媛的伤势恢复。
陈痕也没有在家中静养,他的身体好了一些。虽然依旧没有办法练武,但他觉得自己应该出去帮一下姐姐了,毕竟他才是这个家惟一的男人。
市井很乱。
陈媛赚钱的地方是一个小菜的摊位。
她很早从城外老农手里进货,再到这里摆摊来卖。旁边的十几个摊贩都是她庇护的普通人。
黑娘子的名头已经在市井打开了,等闲泼皮根本就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三天前的那次重伤,是因为药材。
陈媛为了帮弟弟拿到灵药,接了一趟私活。这个私活和一个江湖帮派有关,虽然只是最低级的三流帮派,但依旧差点要了陈媛的命。但好在她有惊无险的撑了过来,弟弟陈痕吃的药又有了,这一次的分量足够吃半年。
“姐,我们为什么不去里面摆摊?”
陈痕指了一下里面的坊市。
那边的生意明显比这边更好,有钱的人也都在那边,赚钱的话明显比这里更加容易。
“那边是黄河帮的地盘,以牌楼为边界,千万不可过界。”陈媛叮嘱了一句。
坊市是分三六九等的,陈媛能混迹的地方,只有那些江湖帮派看不上的地方,比如坊市边角的小巷子,下巴胡同。只有这些江湖帮派看不上的角落,在这里消费的人很少,能买的东西也非常的低廉,利润少到活命都艰难。就这么点破地方,以前都有泼皮无赖在混迹,陈媛为了在这里站稳脚跟,不知道历经过多少次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