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神宫难得的一次高层会议也就此不欢而散。
没人敢再去追究李淳罡的所作所为会对道域造成怎样的影响。
毕竟被削了头发的那两大派系铁杆就是前车之鉴。
同时,这些长老们也回忆起曾经这位老剑神初出茅庐时,最嚣张的一面。
他们敢肯定要是有人去拦住对方,绝对当场就被按在地上摩擦,到时候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净,况且逍遥子也已经针对此事一言定论。
至于李淳罡讲述的这段在曲溪元家的故事,大概除了少数几人外,其他的长老并不怎么将其放在心上。
月陵花氏投靠鬼市又如何!
鬼市能够当场击杀一位法相境强者又怎样!
那名外号为风中之刀的青年,可以接住李淳罡的两袖青龙又与他们有何关系!
而又崩碎一条功德锁链.嗯,这对众长老来说,倒是一件好事,元气浓度的增加有利于修行,且每次经历一场元气风暴,都会在九州各地催生出一些奇珍异草。
这大概也是唯一让他们放在心上的一件事了。
与此同时,在九州权力的中心,即是那座高高矗立的皇城内。
平日用来议事的大殿中,也是在结束当天的早朝后,再一次聚集了众多权臣能将。
身为东厂厂公的曹正淳,谦卑的恭候在那九层台阶之上的龙椅旁,其实他很清楚这个位置本不应该属于他,于皇宫深处,有一个比他实力更强,也更受到玄帝信任的年轻宦官。
只是此人一直以来都如同传说一样,唯有少数真正得到玄帝信任的臣子才有资格见上他一面。
其实原本曹正淳将这个传闻真就当成一种不存在的怪谈故事,例如井中的女子惨叫、夜半时分在御膳房偷吃的小孩鬼魂、喜欢巡视皇宫的白色猫妖 从七岁入了净事房,断了是非根之后,他都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的。
但因为宿命身的出现,因为那些更为怪异的天外来客大肆传播的一些更为奇怪的话本,他开始认真调查一番后,竟然确定了或许真的存在这么一个人。
一个凭借吸食皇朝气运才能获得长生,且真正做到与国同寿的怪物。
而在确认这点后,他发现自己对于这待了几十年的大玄皇朝感到格外陌生,本以为代表最强武力机构的供奉堂,貌似也没有那座雄伟且诡秘的皇宫更强大。
因为里面到底藏了多少怪物,谁也不清楚。
就比如,刚刚玄帝宣布的隐龙堂,这些在特权上足以凌驾于在场所有权臣王侯的存在,简直出现的莫名其妙。
“陛下!”
此刻就有一位老臣发起反对意见,但他刚说了两个字,就被坐在龙椅上的玄帝直接打断。
“朕意已决,无得再谏。”
下方的臣子眼巴巴的看向站在最前方的六位阁老,以及又开始莫名闭目养神的丞相·李太轲。
结果等到的就是一阵沉默。
而这诡异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一位侍卫进入大殿道:
“陛下,陆神捕有事上奏。”
“回来了吗.”
刚刚玄帝除了宣布成立隐龙堂外,便是告知在场众人,已经派遣四大神捕之一的陆小凤与一位隐龙使前往元氏族地,对镇南王予以警告。
但话音刚刚落下,天上崩碎的一根功德锁链就能说明很多问题。
至少在这大殿内,这些权臣将领都明白这代表着什么。
甚至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一时都没有揪住隐龙堂的问题不放,开始将炮火直接瞄准了从未踏入过皇城的镇南王·秦凡。
同时,这段时间秦凡经营的派系,以及与他已经产生利益纠葛的众多盟友及时站出来反驳,双方在一顿嘴炮之后,发现只能打个五五开,这才暂时将这个话题搁置。
然后那位老臣才把炮轰方向对准了那个特权大于天的隐龙堂。
其实,这朝堂上的众人都清楚一件事,如今的大玄皇朝根本没有做好与忘忧鬼市彻底翻脸的准备,只要北边的武威王府还在,以及那些蛮子还没有退出九州,他们就不可能对这个在明面上唯一臣服朝廷的势力发难。
而一直以来大玄皇朝的应对方案也很明确,便是将鬼市这柄刀磨钝了再下手。
即便对方在南方的势力越来越大又如何,与佛土的恩怨将要彻底爆发,且还有玄峡域这块被道域占下的孤地,鬼市想要收入囊中,就必须和道域正面交锋。
这一左一右就足以完全钳制住鬼市,正好大玄皇朝也能借鬼市之手,给这一佛一道来个狠狠地教训。
最重要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三方不存在联手的可能,且大玄皇朝一直在暗中挑唆,迟早能等来这三家全数废掉,将其一手镇压的机会。
论及底蕴,这山海界内,没有一家比得上大玄皇朝,要论忍耐力也是如此。
所以只要不是鬼市明面上要树立反旗,即便刚才很多吵着要制裁镇南王的臣子,其真实想法也并非要将秦凡彻底逼上绝路。
只是喊喊口号罢了,他们早知道会有人跳出来给秦凡站台,无非就是演一出戏。
包括接下来陆小凤的回应,他们也都默契的想到了应对之策。
然而让众臣没想到的是,他们从陆小凤的口中听到了另一个预料之外的真相。
“原来如此!是那花邀月狼子野心!陛下,臣以为应该让六扇门对其发出通缉,务必为那名死去的隐龙使报仇雪恨!”
“臣附议!此贼子竟然还试图以那名隐龙使的性命来挑拨大玄和镇南王,简直应该将她千刀万剐!”
“说来也是可笑,那个女人用如此简陋的计策,却还会觉得我们能上当,真就视我朝堂上的英豪才俊都是草包吗!”
“臣以为,现在应当对镇南王多加安抚,以此避免王爷错认为我们中了那女奸人的离间之计!”
陆小凤懵了。
这一路上他乘坐了鬼市的飞艇直达与中玄州的边界,又运用其轻功在当天夜幕还没降临前就赶回了皇城。
他的速度很快,但思维却愈发混乱。
因为他一直在想秦凡说的话,以及花满楼给出的提示,究竟自己该不该揭露所谓的真相。
最终他低头了。
或许换作那位始终相信朋友,相信世间仍有正义公道的宿命身原主,他会毅然决然的坚持将真相公之于众,但也就是通过原主的记忆,知晓了那份坚持的背后,包含了多少难以言喻的痛苦。
陆小凤觉得自己应该圆滑一点。
他想活着。
至少不应该死的这么没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