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海的道统不肯借,李曦明更不去找没趣多提,也不问奎祈所在,提了定阳子,便同众人往山上去。
“奎祈前辈请的那定阳子来过湖上,已经商议好了事情,送了枚丹方虺水悬道散请我炼。”
镗刀山上的大殿早已经修好了,汀兰则看上去伤势好全,领人入殿里来,一边听他说起定阳子,后绋摇头道:
“他嘴上欠些功夫,若有得罪,请昭景见谅。”
李曦明心中有数,便见汀兰窥他脸色,似乎怕定阳子与他有什么争执,只道:
“那家伙虽说与太阳有渊源,可本身不是个好脾性的,对长怀失望久了,难免生硬些,可奎祈前辈写信一问,他立刻就答应下来,可见心里还是向着这边的,只饶了他臭脸。”
两人说得严重,可李曦明与定阳子一阵相处,对方还是有圆滑之处的,也没有什么太严重的臭脸恶话,遂道:
“定阳子是实在人,行事干练,风风火火,三两下就把事情理清了。”
到了大殿之中,便见着主位设一玉案,两侧排开,没有什么歌舞、美酒,不过平常一殿,主位上的男子神色还算轻松,向着几人点头。
“奎祈前辈!”
阚紫玉的突破无疑是一剂良药,哪怕是奎祈的面色都好看许多,众人落座,奎祈这才主动提起,贺喜道:
“恭喜道友。”
汀兰笑着回礼,李曦明看着他转过来,平静地道:
“我本去了北海,谢家的驭磁群光灵阵阵盘已经在三十年前被拓跋家借走…如今这东西,是取不得了。”
这句话让众人都有些默然,拓跋家与释修说不上多亲密,可同在北方,往来也不少,而太阳道统与拓跋家完全谈不到一块…自然没有什么转借的道理。
见着奎祈一顿,继续道:
“我从北海回来,又转去孔雀海了,这一次是正式上门拜访,故而隆重些,如今回来总算得了紫玉这个好消息。”
李曦明去过孔雀海,当然知道拜访的是九邱道统那位与太阳道统联系紧密的元道大真人,见着汀兰道:
“这些日子,诸位怜愍、法师已经到了山外,虽然不见什么摩诃,可小人物不少,更不缺上前挑衅的。”
“下面的筑基每日都在斗,少不了伤亡,好在眼下都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各家嫡系不曾有太大的损失,对方的怜愍一共出过三次手,都是三四个怜愍打阵,一试探就退,是在探看阵里的人手。”
“可按着金身来看,至少骀悉、奴孜如犬马般被驱过来了,不见别的道统的身影,却见了肚中佛土的痕迹,只怕是慈悲道。”
慈悲道作为燕国霸主,北释之中最活跃的一道,出现在此地明显不是个好消息,让李曦明皱眉,只是其余几人没什么惊讶,甚至有些理所应当。
‘上一次南北之争也是慈悲道打头…’
汀兰正色看向李曦明,道:
“没有一日日等着别人打上门的道理,既然昭景出关,前辈回来了,我等也领一支人手,试试他们的成色。”
两年的期限即将到达,众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那位剑仙娄行真人。
虽然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剑仙的威慑远远未尽,可娄行真人一上落霞,陨落身死,北方一定知道得清清楚楚,所谓的威慑也不存在了,故而在此之前,最好能试试对方底细。
紫烟多了个阚紫玉,虽说多了张底牌,可北方的释修不瞎,在推算方面还比大部分仙修强,眼下也是知道的,说不定一旦事发,镗刀山这边未动,北边先过来了。
‘其实娄行吊着口气,做一做冢中枯骨,不要露出死讯最好,可老人家这辈子尽了,死前望着满足心愿,杀了摩诃已经是出了力,哪能为了鸺葵折腾…’
奎祈神色渐沉:
“早早为此做了准备…”
可这一句话才说了一半,从阵外穿梭而来一位白衣的修士,身后负剑,道士打扮,俊逸非常,一身气势磅礴,正是那南疆玉真剑修竺生真人!
他到了阵中,向着几人一礼,笑道:
“见过几位同道!”
李曦明回了一礼,默默点头,心中明悟,忖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太阳道统一边早商量好了,只等着合适的时机动手,只是奎祈这人有心气,绝不使人白白出手,要把灵胚的事情提前了,特地请来定阳子,让人家把炉里的灵器都放下,把我的事情答应了才算好。’
‘本来应该还有三五日功夫,宁婉从南边回来了,所有帮手都到齐,再堂堂正正让我来山上,只是突然撞上阚紫玉突破,众人见了面,顺势就把我请过来,所以才会见不到宁婉。’
他心中一凛:
‘竟然连远在南疆的竺生真人也请来了,那只要放一放脸皮,更亲近些的纯一道能不来?豫阳陈氏的陈更是好招呼,南顺罗阇不好说…宁婉放一放道统,罗真人岂能不来?’
‘奎祈是个有魄力的,一口咬下了镗刀山,便拿出十二分的气力,不把释修打得痛了,绝不肯收锋!’
却见这修玉真的真人问道:
“不知朱宫真人,如今在何处?”
提起这事,汀兰带着些尴尬答道:
“不好说,我问了几次都没有她的踪迹,恐怕已经闭关起来了。”
这事情其实不足为怪,李曦明暗暗揣摩着,要说朱宫真人不知道江南的情况,那可能性不大,指不准是抓住了这次时机想要脱身,总之她山门在紫烟附近,有都仙道在前面顶着,狠狠心不回来才是最明智的。
‘就算来了也不好说出来罢…纯一道如若在场,朱宫东海出身,洗也洗不干净,实力尚全还好,身上有伤哪敢声张…’
李曦明眼下明白宁婉跑一趟南海的意图,见着奎祈负手起身道:
“镗刀一山,横隔两地,北面洛下平原,背靠白江溪的沃土,实是南北关窍,西接小室,东连称昀,我等占了地利,有大阵加持,居高临下,释修的力量散在北方,难以集中,单单是山势向北,分作三脉,足够他们为难。”
“如今莲花寺不插手,释修最近的一处山门要到秦玲山,距离此地遥远,于是在小室一带、洛下一带,材山一带分别立寺,分别对应西、北、东,三个方向。”
奎祈沉色道:
“三地要有人看护,材山一带与称昀相接,望着昭景去一趟,小室山交给汀兰,我等从正北突入,先杀上一场。”
奎祈的计划没有什么太大算计,毕竟距离对紫府一级来说基本不是什么阻碍,如果没有紫府拖着,穿梭太虚过去根本不用多久。
而身具谒天门的李曦明和手持紫座穆灵阁的汀兰无非是最适合此道的好手,两人一西一东,拖住释修人手,由奎祈等人深入,将颇有规模的北释势力摧毁。
他心中琢磨来了,遂应答道:
“道友若有吩咐,用玉符唤我即可,我早些时候得了些释修器具,兴许能去一趟称昀。”
奎祈笑道:
“这是自然,我正要说呢!称昀一方该打一打招呼,以材山的位子,如果局势不妙,还要拜托他们接应接应你。”
“至于你手中的光琉璃袈裟,可是不一般的东西,那莲花寺提过,派人到我这里问了,人也在称昀门一带,自然能换些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