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鸯满面喜色,答道:
“都仙道一夜撤走,消失不见,整个荒野空旷无人,一直向东到了山稽郡才有人来拦,似乎山稽与玄岳山门被人占了去。”
“孔孤皙等人欢欣鼓舞,重回荒野,只留下两人整顿势力,其余人一同随着孔孤皙前来湖上贺喜拜谢,候在洲外。”
“好!”
李周洛喜气洋洋地站起来,陈鸯拜了拜,同样笑意满满,两人的模样还真有些相似,陈鸯只取出玉盒来,答道:
“禀家主,两样法器都在其中,如今奉还族中。”
他先把玉盒送上来,又从怀里取出一枚黝黑的珠子,恭声道:
“禀家主,前些日子魔修前来抢掠,我与诸位孔家人配合着丁大人一同埋伏,虽然让魔修侥幸跑了,却有了意外之喜。”
“这是那魔修留下来断后的法器,本来是用于自爆的法器,没想到孔掌门祭出了一座灵山,险险将之镇压住,幸存了下来…”
他极为恭敬地跪老实了,两手抬起来,把那枚黑珠子放在掌心,答道:
“此物称为祢水珠,是以极为精纯的祢水寒铁打造,虽然材料算不上厉害,可炼制手法极为高明,乃是寒炁的法器。”
这也是极为难得的好消息,李周洛乐盈盈地点了头,李氏规矩森严,献上来的东西李周洛是不能立刻查看的,只让狄黎光把那珠子拿起来端详,李周洛这头问道:
“我常听闻这魔修三五成群,没想到丁护法出手也让他们跑了去,看来这群魔修不是简单人物,可有什么察觉?”
陈鸯连连点头答道:
“家主明鉴,我与丁护法一同出手,却发觉这些人表面魔气森森,底下的修为个个精纯,恐怕不是什么散修魔修,而是其他道统假扮,怕惹出麻烦来,当时虽然有合围击杀的机会,也只逼出了他的法器,放了他一命。”
“这些人很厉害,前几次劫掠也没有尽全力,却看不出是哪一道的道统,丁护法与我琢磨了,多半是海外修士。”
李周洛稍稍点头,看了看一旁的狄黎光,这山越少年答道:
“禀家主,这法器果真极为精纯,并没有血气祭炼的痕迹。”
李周洛这才道:
“这事情族中后有裁定,功劳为你记着,至于这都仙道退走之事,应是几位紫府计较好了,商量着山稽郡让出来…这段时间辛苦护法了,几位长辈正要见你,先着孔家人上来罢。”
陈鸯拜退,李周洛等了片刻,孔孤皙急急忙忙提着袍子从殿外进来。
“见过家主!”
孔孤皙如今的眉毛提得很高,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张脸的皱纹也舒展了,他的老脸好像就是玄岳命运的雨晴表,如今呈现出兴奋又昂扬的明媚来,在地上跪牢靠了,恭声道:
“都仙已退!恭喜家主!”
孔孤皙是敢不要脸皮的,堂堂筑基后期,面对李周洛也是说跪就跪,叫他身后的孔秋妍不得不跪,这女子从前见了李家人,从来都是低着头,眼睛快要闭起来,如今抬正了脑袋,终于透露出感激之情。
另一侧的辅钺子则像个石像似的跪着,眼睛很平静,好像一切与他无关。
李周洛扶着这位门主起来,笑道:
“这也是门主的喜事,先时荒野的一切玄岳建制,如今还是尽数归门主管束,当年的两家之约依旧,玄岳地界湖上不会占半分。”
孔孤皙唯唯应了,可李家如今是半点不想管这摊子了,李周洛温声道:
“既然对方退走,荒野也重入手中,人心实在不能再涣散了!玄岳这面招牌还是要尽早立起来…门主还是尽早划了地界,招收新一批弟子,重建玄岳才是!”
这话说完,孔孤皙身后的孔秋妍简直难以置信,天下从来没有白吃的午餐,自家受了这么大的恩情,留下大半的道藏,送走所有的客卿都未必能脱离望月藩篱。
她本以为自家不知道要付出多少代价才能换来的自由竟然就这样摆在面前,让她有些迷茫、甚至有些震惊地望向对方。
辅钺子更是首次有了动作,那双金色面具下的脸庞似乎有了些笑的表情。
唯独孔孤皙呆呆地跪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回答。
唯独孔孤皙呆呆地跪在原地,一时间没有回答。
这句话落在两人耳朵里是天大的好消息,可落在孔孤皙耳中完全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你家老祖与我家真人的约定,我家已经仁至义尽,帮到这里算是够了,如今我家真人尚且失踪,哪能顾及那么多?荒野让给你家速速重建宗门,之后就是你玄岳一家的事情了!’
眼下玄岳山门之事未明,都仙道虎视眈眈,孔家独独一个辅钺子擅长斗法,在荒野能顶得什么事?眼下立起宗门,无疑是极为危险的事情…
而换个角度来看,玄岳门也没有什么能给李家压榨的了,山门丢了个干净,紫府灵器、资粮献给了李家,紫府大阵也丢了,余下个愚赶山道统、一点筑基宝药、法器、资粮,李家还未必愿意要。
他只能拜道:
“眼下荒野混乱,遍地狼藉,还须好好整顿,再思虑重建山门。”
李周洛虽然也等着山稽郡的消息,但态度还是坚决,答道:
“掌门不必客气,我家对玄岳道统没有染指之心,荒野的地界会移交给贵门,寄存在山中的资粮也会由玉庭卫一分不少地还给贵门,随后的安排都交给贵门了。”
孔孤皙脸色尴尬,神色不安,固执不起,很是羞愧地道:
“还请家主给些时日…”
李周洛点头,低声道:
“掌门放心,好好收拾荒野,有山稽搬来的三座大山,玄岳底蕴犹存。”
孔孤皙听了前后的话,估摸着李家也不是要逼着他立刻立门,松了口气,李周洛不同孔孤皙多说,把事情吩咐好,委婉劝退了他,身后两位倒是心情不错,一路跟在身后出了大殿。
李周洛吩咐了人打听山稽郡的事情,压在头顶的都仙走了,沾在手上的玄岳也马上送走,当下心情洋溢,笑道:
“听闻行寒才从西边回来,有好消息要知会她,快让她上来吧!”
狄黎光立刻下去,不多时,便见李行寒身后负剑,风尘仆仆地入了大殿,恭声道:
“见过家主!”
“妹妹快起来!”
李行寒还真是刚从大漠回来,也听闻了都仙道退走的消息,心中喜悦,恭喜了李周洛,见着这位兄长道:
“大漠那头如何?”
李行寒知道这位兄长多半已经知道情况,还是要听听自己这个亲身参与的族人开口,便叹道:
“魔修众多,听安护法说,曾经的大漠是没有这么多魔修的,只是近年来越发多,我等驱除了众魔修,那段城墙已经垮塌干净,再也不能采气了。”
“可惜了。”
李家的明阳功法大多靠那一座古城墙采气,如今紫府不在,采气的来源断了,实在是件麻烦事,李周洛惋惜道:
“我也收到禀报,说大漠的据点隔着一座西屏山,本就维持不易,家里都视之为苦差事,嫡系都不喜欢去,如今城墙倒塌,都说着放了不要。”
李行寒听得皱眉,劝道:
“家主,我家坊市因为与都仙道的纠葛迟迟未开,修了九成搁置在密林,眼下虽然不适合开设,可迟早要开的,大漠的据点若是能守住,往来多些,对坊市很有益处。”
“家中的话,不过是心疼子孙之言,不必理会。”
李周洛哈哈笑了,问道:
“我听说你为五弟带了东西,是也不是?”
李行寒并不奇怪,她取白隼金取得堂堂正正,是用自己的资粮补给了族里才换过来的,李周洛当然知道,遂答道:
“不错,这次在大漠里得了七两白隼金,是给五哥带的,早就派人送过去了。”
李周洛摇摇头,答道:
“你今天送过去,个把月说不准就成了哪个美人发上钗子了,你不熟悉他的格,前些年向我要过好几次各类金物…他别的不行,烧制钗子倒是有一手。”
这话听得李行寒叹息,回道:
“我也猜的是这些用途,只是他头一次向我开口,也不好意思晾着他,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权当让他练练手艺了。”
“我也猜的是这些用途,只是他头一次向我开口,也不好意思晾着他,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权当让他练练手艺了。”
李周洛近日来心情不错,失笑摇头,从案上取出一枚黑底银边的卷轴,答道:
“且不说这个,我有一个顶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他笑道:
“前些日子,家里头几个族老聊了,又提到你,老大人便为你的法器挑了话头,真人如今不在族中,那铸剑的要求又很高,便想着你承下家中一剑来用。”
李行寒本是喜爱剑道之人,听了这话顿时激动起来,问道:
“天…不知是哪一柄?!”
李周洛将手中的卷轴拆了,缓缓展开,笑道:
“长三尺九寸三分,重九十二斤十二两,明若流水,洁如白霜…”
‘寒廪!’
家中法剑的尺寸李行寒简直倒背如流,李周洛念了个长度她就猜出来了,又惊又喜,错愕道:
“怎么是寒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