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建你给我住手,你反了天了?”
“你干啥伱给我松开,你疯啦啊呜”
李明月听见儿子的哭嚎声,从汽车站的另一头跑了过来,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弟弟,薅住自己的儿子往死里打。
李明月赶紧上去拉架,但是却怎么也拉不开。
李明月慌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暴躁的李开建,把自己的亲外甥都快打成猪头了,还没有一点罢手的意思。
无奈之下,李明月张开嘴就咬在了李开建的胳膊上。
“啊呜.啊呜”
李开建被咬出了血,手上的劲儿松了一些,崔爱国才终于挣脱了半边身子。
李明月松开了嘴,反过来薅住李开建的衣领,哭喊着质问道:“你要干啥,你给我说你要干啥?你要打死你亲外甥吗”
“他不是我外甥,他是畜生”
李开建红着眼睛,瞪着躲在李明月身后的崔爱国,呼呼的喘着粗气,好像随时都会顶过来顶死崔爱国似的。
“你外甥是畜生,那你是啥?你不也是畜生?”
“你知道他干了些啥?”李开建指着崔爱国,压着嗓子道:“他竟然写举报信,举报李野.作弊”
李明月愣了好几秒钟,才恍惚的道:“作弊.李野他作弊了?怪不得.”
“你们娘俩都是混蛋,都是害人精。”
李开建再次暴走,又挤开李明月,薅住了崔爱国的衣领子。
李明月赶紧搂住弟弟的另一只胳膊,愤怒的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浑话?爱国怎么会干出害人的事?”
“是他自己说的,”李开建咬牙切齿的道:“那天县教委的人跟咱爹坐了一桌,
人家很不理解,高考阅题组正常只会评定高考试卷,就是全省第一也只是多看几遍高考卷子,
可当初省里怎么会想起查看李野的预考成绩?
怎么知道李野‘有个性’,还一级级从省里、市里一直转到县里,打听李野”
“不可能,爱国是个好孩子,不会干那种事的。”
“我都听见了,”李开建嘶哑的喝道:“刚才我听见了,你的儿子写了两封信给省教委,举报李野作弊”
“这这兴许是省里弄错了.”
李明月强辩了一句,但她自己都不信。
当初省里的记者都到了清水县,要采访李野这个全省第一,其中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李野“有个性”。
他们都不知道,是崔爱国往省教委写了举报信,所以才导致李野的两份卷子被复查。
当然,李野的两份试卷,笔迹是完全相同的,而且预考卷子做的“非常精彩”,崔爱国的那两封举报信,才没有起作用。
但现在李开建听了之后,浑身都被冷汗给浸湿了。
这都是什么外甥?
这也就是正式高考牵扯的责任太大,上面是慎之又慎,要不然那还了得?
畜生,死不足惜。
李明月双手都哆嗦了,他猛地扯住崔爱国,颤声问道:“你说,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说梦话了啊?”
崔爱国被舅舅殴打了半天,正自哀怨上火的时候,猛地一梗脖子道:“他肯定是作弊了,老槐爷给他托梦,不也是作弊吗?
再说我举报了他.他还得利了呢!要不是我,他能上报纸?他能出那么大风头?他能出大名?”
李开建和李明月都傻了。
李开建是不相信自己的外甥,竟然会如此恶毒。
而李明月,是不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如此傻缺。
“好、好,说得好这件事,咱们没完。”
李开建好半天说不出话来,最终咬着牙撂下一句话,扭头骑上摩托车狂奔而走。
而李明月甩手就是一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崔爱国的脸上。
“娘,你也打我?”
“你个傻孩子啊!”
李明月一边哭着流泪,一边跺脚转圈,比热锅上的蚂蚁还急。
“娘,李野又没遭什么罪,当初他打了我一顿,现在舅舅又打了我一顿,他们老李家还想咋样?”
“你”李明月欲哭无泪的道:“你舅舅这一关好过,可你姥爷要是知道了,他饶不了你呀!”
崔爱国不相信的道:“我姥爷?难道他也要打我一顿不成?”
“哎呀,你刚才怎么就认了哇”
李明月气的扭了自己的儿子,哭道:“人家李野姓李,是亲孙子,你姓崔,是外孙子,他怎么可能饶了你呀!”
崔爱国呆愣愣的傻了许久,忽然拔腿就跑。
“爱国,你去哪儿?你给我回来!”
“娘,我去上大学,快要赶不上火车啦!”
“呜”
“呜”
从南方开来的火车,逐渐驶离了东山的车站,向着北方缓慢前进。
李大勇、胡曼等人,对着车窗外的人使劲挥手,刚才还兴奋万分的脸上,已经泪水涟涟。
常校长还有几个老师的身影,已经渐行渐远,而韩霞的父亲、姜小燕的母亲.还在顺着站台跟着火车奔跑,
“路上小心、有事来信”之类的唠叨,刚才听在耳边还是那么的烦躁,可就在火车开动的这一刻,却犹如儿时母亲的呢呐,令人破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