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琴酒低声对伏特加说:“查一查他们。”
伏特加点了点头,很快从包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键入密码,进到组织的资料库查找。
资料库包含的档案非常繁杂,不止大人物,稍微有头有脸的人也都有登记,甚至听说有情报组的人闲得无聊,还曾经整理过一份大人物们家养宠物的品种名单…总之,输入刚才听到的名字后,伏特加的屏幕上很快跳出了相关信息。
伏特加扫了一眼,把电脑转过去给琴酒看:“大哥。”
琴酒的目光落在那两个人的档案上。
先看到了河井和幸的。由于河井不是什么太过重要的人物,跟组织也没有交集,他的资料刷新尚还停留在一年前。上面显示他是一家工务店的店长,有过酒后斗殴的犯罪记录。
另一个人,山崎恒夫,似乎被组织标为“有用”,资料一直更新到了现在。
——从档案来看,山崎恒夫是一家金融公司的社长。他表面上是个诚信守法的商人,背后却一直在放黑贷,用这种手段吞并了不少小公司。
另外,放贷的时候,山崎恒夫经常会以担保的名义,让借贷人投保一份以山崎恒夫为受益人的高额保单。
组织的资料显示,这些年来,至少有六名无力偿还的借贷人,于破产一年后“意外身亡”,这给山崎恒夫带来了不菲的赔偿金。
琴酒沉默片刻,逐渐想到了什么。
他取出手机现查了一下河井工务所的状况,发现这家小公司的财政状况十分不容乐观。
——也就是说,刚才登上海原号的两个人,一个是急需借贷的小公司社长,另一个是经常放贷给小公司社长的无良金融家。
再想想乌佐的习性…他大概知道是什么情况了。
伏特加正一边给琴酒捧电脑,一边自己也阅读着屏幕上的文字。
看到一半,忽然见大哥猛的转过身,风衣衣摆在空中划出一道充满杀意的弧度。
琴酒大步走向旅店,直奔江夏的房间。
他总觉得组织的那艘船会沉,跟乌佐脱不了干系。
虽然他没有证据…但乌佐做的事,要什么证据?
——在抹消证据、不被人抓住把柄的方面,这个令人头疼的年轻成员可是专业的。
跟他讲证据就输了!
房间里。
江夏正在收拾包,准备登船开启愉快的月影岛之旅,去捡至少两位数的式神。
这时,背后房门咔哒被人推开。
没等回过头,一连串脚步声逼近,紧跟着后心一凉,被某种坚硬的金属重重抵住。
江夏:“…”
这熟悉的触感。
…领导又开始日常多疑了。
江夏慢慢回过头:“?”
琴酒目光扫过他无辜又疑惑的表情,这次没被蒙蔽,而是非常肯定地沉声道:“是你干的。”
年轻成员看上去更疑惑了:“什么?”
跟着跑来的伏特加起初还有些懵,现在听到琴酒的话,再结合刚才码头上发生的事,顿时反应过来了。
他本想啪一巴掌拍在桌上,给这场逼问营造气氛。
然而这家旅店铺着榻榻米,茶几非常低矮。
伏特加暗暗比划了一下,感觉特意弯下腰去拍,反而会很没气势,只好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转而挺直腰板,冷酷帮腔:
“是船。
“——你昨天深夜抵达这里,凌晨船就沉了,算算时间,你有不少机会在船上动…”
被枪指着的江夏忽然看了他一眼,幽声道:“说话要讲证据。”
伏特加面色不变,脚下假装踱步,不动声色地挪了一下,挪到了琴酒背后。
这样一来,有琴酒隔开,江夏顿时看不到他了。
就听伏特加冷酷的声音再度响起,倔强地继续着刚才没说完的话:
“…你有足够的时间在船上动手脚,这样你就有理由改乘旁边的那艘商用游艇,去欣赏由你推动的案件!”
…猜得还挺对,除了最后一句。
江夏心里的记仇本上,伏特加再添一笔。
他一边记仇一边否认:“我没…”
琴酒手指搭住了扳机,冷声道:“我不是来看你演戏的。”
“是真话。”江夏平静地说,“我没有动机——如果我真的想像伏特加所说的那样,去坐隔壁的船,那只要说‘想跟你们分头走’就行了,何必弄坏船呢。”
“动机?”琴酒冷嗤,“没有分量足够的观众镇场,你的表演会很提不起劲——而且直接告诉我们旁边的船会发生案件,远不如先假装出了意外,让我们主动去坐那艘船,再惊觉自己遇到了杀人事件来得更加有趣…不是吗?”
江夏:“…”
完全不是啊!
他只对鬼感兴趣,至于“戏剧”、“观众”之类…这应该是琴酒自己的爱好,只是被莫名其妙地强加到了“乌佐”身上。
话虽如此,但现在,琴酒的语气如此笃定,如果这时候否认,江夏还真怕琴酒会觉得尴尬,然后恼羞成怒,以后再也不带他出来混案子…拆领导的台,很有风险,必须谨慎行事。
而且如今看来,琴酒心里好像已经认定了沉船的事跟“乌佐”有关——想想当初游乐园附近,琴酒在认定了“尚未通过人体试验的aptx4869是完美的杀人药剂”后,就放心地把它灌给工藤新一;以及在杯户城市饭店的酒窖里,琴酒在认定“按照雪莉的性格她一定不敢走门而是会从烟囱逃走”之后,就真的放心地不再守门,而是跑去楼顶蹲人…
总之,这位领导好像有点偏执,他认定的事,似乎很难得到扭转。
江夏心里叹了一口气,有点无奈,看来只好给弄坏船的傀儡背锅了…
他依旧没有承认,但也没再反驳,犹豫片刻后熟练地垂下了眼,意思着开始反省。
视线一放低,就看到了忙碌的蜘蛛小姐——这只优雅的新鬼虽然端坐在琴酒腿边,没有移动,但她背后的八只钢矛般的尖腿却动得很快,正在像卷毛线一样,迅速把溢出来的杀气卷成了一个蓬松的杀气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