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种边拍边播的模式,真的很酷。”黄楷任在电话里对陆严河说,“我听说你们的剧本甚至都随时在调整。”
“是的。”陆严河说,“情景喜剧就是这样,一切以最后在现场的效果为主,有的时候,我写剧本,想得再好,一演出来,味道就不对,得现改。我们这边很幸运的是,大家都已经非常熟悉这部剧的风格,也非常熟悉各自的角色,坐在一起,就能攒出很多的好点子来。”
黄楷任:“我很期待看到重启版的《老友记》了,希望我酒店的房间能够收看到岳湖台,噢!严河,相信我,一定有很多人都在吐槽,为什么在这样一个网络时代,你们仍然要让这样一部备受瞩目的电视剧,坚持在电视台独播,并给电视台留二十四小时的独家窗口期。”
陆严河:“官方说法是保持第一季的优良传统,实际上,一是这部剧的版权是岳湖台拿到的,我们必须要给岳湖台这样的窗口期,二是…说实话,现在什么都可以一个人在网上完成,但是,能够坐在沙发上,跟全家人一起看电视的机会,好像越来越少了,当然,我不是为了促进每个家庭的关系,我只是想要挑战一下难度。看看在这个电视台式微的时代,我们这部剧的收视率能不能再现第一季的辉煌了。”
黄楷任:“好吧,你有资格说这句话。”
陆严河:“其实还有一点。”
“嗯?”
“《老友记》的节奏很快的,我希望大家能够全神贯注地将注意力保持在这部剧上,而且,现在网络给大家提供了太多的选择,弹幕,倍速,快进…我不是说这样的选择是坏事,但至少对《老友记》来说,我希望大家能够简简单单地、纯粹地看剧。”
黄楷任笑了起来。
“这倒是电视的特点了。”
“黄哥,你的《一针见血》拍得怎么样了?”
“快杀青了。”黄楷任说,“从现场的拍摄情况来看,我还挺期待这部电影的,大家都很认真,就像你说的,大家其实都能看出来,这部电影如果拍好了,会是一个非常黑色幽默的犯罪片。”
陆严河:“期待这部电影。”
周日,陆严河上了彭之行的访谈节目。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期待这部剧的开播吗?”彭之行笑着问。
陆严河笑着摇摇手,说:“我不敢想象,我必须说实话,之行哥,我不知道隔了三年再回归这部戏,还有多少人在等我。”
彭之行:“我去,陆严河,你说这话的样子,真是太虚伪了。”
两个人互相指着对方大笑。
录制演播厅里,大家都在笑。
彭之行压了压手,说:“好了,不开玩笑了,严河,很高兴,你愿意把《老友记》的宣传首站放到我的节目。”
“你也好虚伪,我几乎所有作品,只要是我会参加的宣传行程,首站都放到了你的节目。”陆严河马上反击。
彭之行只能做了一个“求饶”的手势,“行行行,我也虚伪。”
“言归正传。”彭之行说,“我相信,很多人都跟我有一样的感受,知道你真的会回归这个故事的时候,激动,感动,而且最重要的是不可思议。可不可以跟我们分享一下,为什么会选择回归《老友记》?我知道,你有大量的项目都在推进,明明已经非常忙碌,包括还有很多电影要拍,在这种情况下,你仍然选择回归,你是怎么考虑的这件事?”
“因为这群人。”陆严河毫不犹豫地说,“对我而言,如果一个项目一直在往下做,我也一直在参与,比如《年轻的日子》,比如《六人行》,现在叫《老友记》了,比如《十七层》,一定是因为一起做这件事的人让我很喜欢。所以,我愿意跟大家一起做下去。”
“我们都知道,这个时候回归,不是那么好的一个时机,我不能说你要收拾的是一个烂摊子,但毕竟,三季都拍完了,是好是坏,它都已经发生了,呈现在那里,你不能对它视而不见。”彭之行说,“你要在一张白纸上画一幅画,跟你要在一张已经很潦草的画纸上,把这幅画画下去,难度不是一个量级。”
“我不敢说我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但从我们所有主创的讨论和反应来看,我想,大家可以先看一下首播,看看我们把这个问题解决得怎么样,我自认为还是解决得不错的。”陆严河说完以后马上就摆手,“但我很怕立flag,万一大家觉得不满意,轻拍,不管怎么说,大家愿意继续,愿意继续相信我们这一群人创作的这个故事,我就很感谢了。”
“《老友记》会是最后一季,还是全新的开始?”彭之行问。
“这要看咱们这一季是否让观众满意了。”陆严河说,“我只能说,我们这一群人,都对这个故事、这一群人充满了感情,否则不会重新聚起来拍摄《老友记》。”
“我听说,因为这一次《老友记》采取的是边拍边播的模式,所以《鱿鱼游戏》虽然入围了金球奖,你也无法出席?”
“是的。”
“这多少有些遗憾了。”
“姚远志导演,玉倩姐和江军老师都会出席,不会遗憾。”陆严河笑着说,“希望他们能够拿奖。”
“《鱿鱼游戏》提名金球奖,可以说是创造了华语剧集的历史了。”
“这其实也不能叫创造历史,一方面,我们华语剧集本身也没有去申报金球奖的惯例和习惯,这一次《鱿鱼游戏》会拿到提名,是因为maxine为它申报了金球奖。另一方面,这其中也有时代的原因,在流媒体兴起之前,其实各个国家的剧集都相对交流比较少,包括电影奖项也是这样,那也是因为这几年流媒体兴起了,突然一下各国各个语言的剧集,都到了同一个平台上竞争,所以,各个奖项也跟着作出了相应的调整。”
陆严河诚恳地解释了一下。
“《鱿鱼游戏》提名金球奖真不是什么创历史记录的事情,它只是成为了这样一个时代下,第一个站到了风口上的剧。”陆严河说,“你看,《淘金记》在海外也很火,后面还要拍续集,也许续集会更火,影响力到位了,它一样有可能进入金球奖和艾美奖的视野。”
“严河,你似乎并不忌讳讨论这些国外的奖项。其实,也有一种声音在说,那些国外的奖项也不算什么,我们没有必要过度地拔高它们的地位和含金量,你怎么看待这件事呢?”
“奖项这种东西,到底它被认可,还是不被认可,多权威,又或者其实水分很大,这不是我说了算,也不是你说了算。”陆严河说,“我当然不能说国外的奖项很普通,很水,因为我得承认,有很多奖都是我想拿的,如果我一边想拿一边又说那些奖不怎么样,那我太虚伪了。”
“但是,另一方面,其实这样的说法也有它的道理。其实我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说法出来,是因为很多时候,我们都过于看重国外的奖项,相比之下,就觉得国内的奖项含金量不那么高了。我当然也不认为说国外的就比国内的含金量高到哪去了,实际上,一样有很多新闻曝光,有水分,有公关操作,而且,实际上我们都知道,那些奖项还以为它们本土的作品为主,这些我们都知道。”
“但有一点,国内的奖项,它其实就是只面向国内的影视剧作品,但国外的一些奖项,比如金球奖,艾美奖,奥斯卡奖,还有国际四大电影节的奖项,我们必须承认,尤其是这几年,它们确实有站在一个全球的视野,去囊括在全球范围内影响力比较大的作品。”
“那我作为一个中国演员,我想要带着我的作品向全世界所有人介绍,嗯,我主演的、我编剧的这个作品,非常好,真的推荐你们看一下。”陆严河对彭之行笑了笑,“我是固步自封地在国内竞争国内的奖项就好了,还是说,我需要带着它们去竞争海外的那些奖项呢?”
彭之行点头,说:“当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陆严河:“但确实要强调一点,不是说我们华语的影视剧,得了那些奖的才是最好的,没得的就不是,那也不是一个标准体系。”
“刚才你跟我们说了很多你对于国外奖项的看法,其实完全能感觉到,你对国际市场很有想法,我很好奇,这包括《老友记》吗?”
“包括。”陆严河点头,“其实,我们也从maxine那里拿到了一组数据,我们这部华语剧,这些年在全世界都积累了不少的剧迷。我也希望《老友记》在全世界的观众越来越多。”
节目录制结束以后,彭之行问陆严河。
“严河,你在节目上说的那些内容,有什么需要剪掉的吗?”
陆严河想了想,摇头,说:“没有,应该没有说什么不合适的话吧,之行哥你看着剪就行。”
“好。”彭之行点头。
彭之行的访谈节目,会做一个《老友记》系列,陆严河是第一个。
后面还会对其他主创做单独的访谈。
“节目会在周三上线。”彭之行说。
周日录节目,周三就要做好所有的后期上线,哪怕这是一档后期难度并不大的访谈节目,这个时间也是真的很赶了。
除了彭之行的访谈节目,陆严河他们还全员一起参与了岳湖台一档室内游戏类的节目录制,为这部剧做预热。
宣传片一天六回地轮番滚动。
各大宣传渠道都是最高规格的宣传级别,不为别的,还是跟第一季的宣传思路一样,主打的就是一个岳湖台八点独播,跟病毒传播似的将这个信息散播到每一个角落。
这也是陈思琦他们给出的意见。
像《老友记》这种已经经过前面三季的系列剧集,已经不需要多么推陈出新的宣传方式了。
只需要密集的、大范围的宣传,让它的受众知道它什么时候开播,这就够了。
它前面三季积累的粉丝已经足够多了。
如果不是第三季口碑太烂,《老友记》的宣传费用甚至可以省一半,因为宣传不用搞得这么铺天盖地。
在第二周的周五,《老友记》的大家拍完第三集和第四集的内容,约好了一起看首播。
大家在六点半又一起发了一张他们聚在一起开心大笑的照片,提醒大家,八点看首播。
这部剧的宣传策略就是“一次次,一遍遍”,不厌其烦,病毒式传播。
别忘了看。
一定要看。
千万记得看!
终于,八点一到,准时开播。
“第三季真的太烂了,感觉跟往我嘴里喂了一坨屎一样难受。”
作为《六人行》曾经的忠实剧迷,今年二十六岁的李志昂现在对《六人行》可谓是深恶痛绝。
好友问他会不会看《老友记》的首播,他信誓旦旦地说不看。
三年前,在大学毕业之后、刚开始工作那一年,他正好碰上了《六人行》的开播。
那个时候,他一个人在玉明租房子,因为不是玉明人,又不在玉明上的大学,所以,刚来的那半年,下了班以后,他基本上就自己一个人。
就是在那段时间里,李志昂碰上了《六人行》的开播。
有一说一,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他到底看了多少遍《六人行》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六人行》没有在网络视频平台上线,只在京台播,他几乎是常年把电视机开着,就放在京台那儿,看什么时候播一下《六人行》,他就会坐下来看一会儿。
这种感觉其实很匪夷所思。
因为这部剧也没有多精彩,多跌宕起伏。
但是六个人凑在一起,讲他们生活、工作里的种种事情,鸡飞狗跳的同时,又有着爱情和友情的温暖。
李志昂不得不承认,他靠着这部剧,排遣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孤独。
他在看这部剧的时候,有一种自己也拥有如此友情的幻觉。
谁知道,第二季,陆严河一走,陈子良一来,突然就出现了让他不那么喜欢的内容。
其实也还好,只要不看陈子良出现的那一段,其他的部分,他仍然还是喜欢看的。
他想着,第三季怎么也会吃一堑长一智了吧?
哪怕陆严河不回来,也不要再找一个不合适的演员,用一个不合适的角色,硬塞进这个系列吧?
然而,谁能想到呢,第三季更烂。
都不是塞进来了一个糟糕的角色,是几乎每一个角色都出现了让人想掀桌子的神奇展开。
尤其是看到温樊那样一个温厚的好人,竟然莫名其妙地变成了一个招女人喜欢的花花公子。
毫不夸张,李志昂真有一种自己吃了屎的恶心感。
心灰意冷。
即使后面传出消息,说陆严河将回归,白景年将回归,所有原班人马都将回归,李志昂都不想再看了。
已经下定了决心,不想再吃第二次屎,哪怕他们夸出天际来,他也不想再看这部剧,结果,上班路上,办公室里,朋友圈里,甚至是去电影院看个电影,都能在各个地方看到跟这部剧有关的消息。
一会儿是陆严河对这部剧有更大的野心和展望,希望能获得全世界的喜欢。
一会儿是白景年称陆严河写出了一个让所有主创人员都拍案叫绝的剧本开头,既圆了第三季留下的烂摊子,又给《老友记》创造了一个崭新的开头。
一会儿有尹新城在采访中提到,他在这一季中,有非常大的一个身份转变。
一会儿又是詹芸说,她拍完《老友记》以后,将会进组爱情喜剧电影《三十天》,以后更多的重心会放在拍电影上,电视剧这边,只留给《老友记》系列。
每个人都在花式给《老友记》创造宣传话题。
李志昂本来都下定了决心,不管怎么样都不看了。
可一天一点跟这部剧相关的消息,一天一点,都不消停,就跟有个赖赖唧唧的难缠鬼一样,在你耳朵边上:
——看看吧,看看也不吃亏。
——真的不看吗?你是那么喜欢第一季,现在他们全部都回归了呢。
——陆严河都说了呢,这一次回来,除非是观众不喜欢,否则就不会走了。
——这可是今年唯一一部边拍边播的剧,你不想看看是什么样吗?
——陆严河担任编剧,你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圆这个故事的吗?
于是,周五晚上,八点,李志昂终究还是打开了电视机,下意识地调到了京台,一看,什么玩意?在播的是什么?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噢,这部剧已经改到在岳湖台播了。
他又调到了岳湖台。
片头曲刚刚播完。
第一个镜头出现。
陆严河出现在屏幕上,他背着包,身边是一个行李箱,正站在车站,在手机上给人发消息。
——我回来了。
李志昂撇撇嘴,双手抱在胸前。
这事可不是你回来就能两清的。
他心想,只要不想看了,马上换台。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志昂一直看到十分钟过后,播出。
李志昂如梦初醒。
啊?第一集上半集就播完了?
李志昂:“…”
此时此刻,他很不想承认,他又一次看进去了。
尤其是看到那些老角色得知陆严河要回来以后,一个个都大为震惊,第一反应都是要遮掩自己上一季干过的荒唐事,纷纷断舍离,就跟突然幡然醒悟似的。
尤其是尹新城饰演的温樊,决定跟他的几个暧昧对象断掉,然后就出现了被三个女人轮番泼了三次水的场面。
那个地方,李志昂真是又觉得该,又觉得好笑。
然后,这些人一个个“洗心革面”,相聚车站,等着接陆严河回来了。
这样一个过渡,李志昂不说自己多满意,但确实在心里面接受了。
陆严河确实还是把它们给圆过去了。
都可以预见,等下半集一开始,就是新的篇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