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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和小米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对李学武的怨念。
这么老大一所长,心眼儿怎么这么小呢。
“呵呵呵”老宋干笑两声,对着李学武保证道:“您批评的对,我们一定改,现在这个您就交给我们吧”
小米也在一边帮腔道:“是呀李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您总得给我们改正的机会吧”
这两人可是知道段所最近在忙活着跟交道口那边儿联合搞一次行动,这边儿的干警都收到了消息,副所长的位置就在眼巴前儿了。
小米的年龄还小,是不指望那个位置的,但老宋可以啊。
老宋是小米的师傅,他升了副所长,那对小米也是有好处的,所以小米才这么卖力气帮老宋争取机会。
两人都知道这次行动的关键人物就是眼前的“小心眼儿”,所以现在正赶上这档子事儿,哪里会放过,都当是次机会呢。
李学武看了看被自己砸懵的卫民,又看了看被小米摔懵的卫国,还有被铐在地上不说话的小年轻。
也不知道段又亭知道这些人的背景会怎么看老宋和小米。
“你们真的会秉公执法?”
老段见李学武的口松了,忙点头道:“您放心,到了所里我一定给您个交代”
小米则是更为直接,直接拽了地上被摔懵的卫国扔在了吉普车的后座上,又将被铐着的那个拽着塞进了后座。
“李所,您在前面开车,直接去我们所,我们俩在后面骑车子跟着”
李学武横着眼睛看了看老宋和小米,再次不信任地问道:“真送你们所?”
见李学武不信任自己,老宋有些悲愤地说道:“您要是不信任我,我这就回去脱衣服辞职去”
小米也是有些埋怨地说道:“您可是所长啊,这点儿......”
李学武知道小米要说什么,看了一眼这菜鸟,随后转头看向老宋说道:“可不是我记仇,你也看到了,这三个人的穿着好像还是个有身份的主儿,还带着两把大五四,我怕你们......”
见李学武不是不信任自己,而是瞧不起自己,老宋眼睛都要红了,瞪着眼睛说道:“您放心,就他们这种欺男霸女的行为枪毙都够了,我可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
李学武很是欣赏地看了看老宋,然后拍了拍小米的肩膀,根本没提这三人是开着吉普车来的事情。
商量好了,李学武转过头看向站在车另一边的顾宁说道:“我是交道口派处所的副所长李学武,刚刚看见这三人对您实施不轨,虽然我和我的同事对不法分子进行了处置,但还得麻烦您跟我们去做个笔录”
好嘛,李学武的身份转变的真快,刚刚还是跟顾宁逛书店的进步青年李学武,现在成了周日休假路过见义勇为的李所长了。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然后又看了看车后面抬起头看向这边的小年轻,轻声对李学武问道:“你确定?”
李学武咧着嘴笑道:“咱们将要去的虽然不是我的所,但你要相信北新桥派处所的同志,他们一定会帮你的”
后面铐着的小年轻瞟了李学武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大院里的花儿跟这不要脸的小子在一起了。
他虽然被铐着手,可是一点儿都不害怕的,天塌下来有身边儿躺着的两个顶着呢。
看了一眼车外站着的两个大傻子,小年轻瘪瘪嘴又把头低下了。
“那好,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顾宁看了李学武一眼,抓着威利斯的门把手上了副驾驶。
李学武对着身旁两人说道:“那就先去你们所做笔录,把桉子坐实了”
你看,这不是馅儿饼砸在了自己眼巴前儿了嘛,都说办桉难,都说片警办桉难,你看看这不是桉子自己送上门了嘛。
“您头了走”
老宋两人欣喜地答应了一声,将地上的武器拾起来扔进了随身带着的兜里,跑去街道口推了车子就跟着李学武往所里骑。
李学武没有快开,一是怕冷,二一个是为了等后面的两个“铁面无私”。
见顾宁一直盯着自己看,李学武侧过头看了顾宁一眼,然后轻笑着问道:“看我干嘛?”
“你有病”
顾宁很平澹却又肯定地说了这么一句。
“你!”
李学武的表情勐地一滞,随后歪头看了顾宁一眼,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在骂我还是在说......”
顾宁盯着李学武脸说道:“我是医生”
李学武听明白了顾宁的意思,那就是自己真有病,不是在骂自己。
可这会儿的心情比顾宁骂自己还难受呢。
以为是自己因为昨晚的“胡闹”惹得自己脸色不好看,很怕医生顾宁看出什么,李学武还强自镇定地做着解释。
“我的身体最近是有些问题,看着脸色不好,还是上次失血过多的问题......”
“不是这个”
李学武话刚说了一半就被顾宁打断了。
“嗯?”
没等李学武再问,顾宁语气肯定地说道:“我说的是精神上的”
“艹!你有精神病?!
见顾宁说李学武有病,现在又说李学武是精神上的疾病,坐在后座的小年轻惊恐地看着李学武,嘴里不由地嗷呶一嗓子喊出了声。
这声音在呼呼的风中都喊破了音儿了。
这个时候对于精神类疾病的认知不是那么的全,也不普及,所以对于这类疾病传的很邪性,说会传染的都有。
后座的小年轻属于那种比别人知道的多,又不懂专业的知识那种,要搁一般人还真就不懂精神病啥意思,就是这种半懂不懂的半吊子才信这种蠢话。
“滚特么犊子,你特么才有精神病,让你说话了吗?”
李学武回头骂了身后的小年轻一句,然后对着顾宁说道:“我知道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了,是战场心理综合症吧,暴躁、易怒、过度警觉、失忆和易受惊吓,还过度使用暴力甚至是乱杀人对吧?”
这个病症李学武在后世听说过,来源就是米国的那些电影,第一滴血什么的,讲的都是这个。
其实这个病也不是稀罕病,在1807年就被提出概念来了。
“可我没有这些病症啊?”
顾宁看着李学武在无辜地辩白,心里好笑的同时又觉得这人真是懂得多。
身后的小年轻看了看身边还晕着的卫民,用手指点了点李学武的肩膀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哥,要不我给您道个歉怎么样,我错了,您看我这年纪轻轻的,还没浏览过祖国的大好河山,还没为国家建设做过贡献呢,我不想死呢”
李学武横了身后的小年轻一眼问道:“你也觉得我有病?”
小年轻的眼泪都要下来了,看着李学武的大疤瘌脸,心里直骂卫家两兄弟混蛋,拉着自己跳火坑。
再看着眼前不自知的精神病,颇有种要去送死的感觉。
“大大大...大哥,您说的那些症状好像就差要杀......”
看着说话都磕搭牙的小年轻,李学武转过头看向顾宁问道:“我真有病?”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然后说道:“这种病属于“创伤后应激障碍”的一种,以前叫炮弹休克症,后来叫创伤后应激障碍”
“指人在遭遇或对抗重大压力后,其心理状态产生失调之后遗症,这些经验包括生命遭到威胁、严重物理性伤害、身体或心灵上的胁迫”
顾宁解释完又看向李学武说道:“这种疾病的症状不仅仅是你说出来的那些明显的,还有很多隐形的,包括恶梦、性格大变、情感分离、身体欲望过剩等等”
听见顾宁这么说,李学武赶紧摇头否定地说道:“这些我都没有,我的睡眠质量很好,感情生活很单一,现在还是单身,对异性我能保持充分的克制,从没有过不正之风”
顾宁看了看过度强调的李学武,不知道李学武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
“我判断你的症状是根据你在南方医院时的表现,我不知道你具体杀了多少人,但是那次受伤一定很刺激你的神经,造成了你的失忆”
“还能这么解释?”李学武不敢置信地问道。
顾宁点点头说道:“我跟我的老师讨论过你的病情,你在病房里又哭又闹的表现跟这这个疾病很相似”
见李学武沉默不语,不愿提起南方的事儿,顾宁也不刺激李学武。
“不仅仅是你,还有很多跟你一样的战士,退伍和转业回家的时候也是不适应,出现了精神压抑、疲劳、头痛、失眠、腹泻、记忆力衰退、注意力分散、肌肉和关节疼痛、呼吸障碍等各种身体不适的综合症状”
李学武摇了摇头说道:“我没病,你说的这些我都没有的”
“大大大...大哥,只有喝多了的人才说自己没醉,只有病人才会说自己没病的,您不要讳疾忌医啊”
被身后的苍蝇聒噪的烦心,李学武回手想给这小子一巴掌。
可见自己抬手,那小子一脸惊恐的表情看向自己,满脸都是“看吧看吧,犯病了不是”
“艹”
李学武从没这么憋屈过,看着这个眼神儿有点儿下不去手了呢。
“大哥你打这里”
这小年轻把脸凑过来让李学武打,嘴里还念叨着:“发泄出来,发泄出来就不会想拔枪杀人了”
“滚犊子”李学武骂了一句转身去扶方向盘了。
见李学武没下手,这小年轻还有些不甘心,轻声对着顾宁问道:“小宁姐,他...他这个病会不会传染啊?”
顾宁看了看身后的小子,见李学武也支棱着耳朵,便解释道:“这是一种在高技术战争迫压下,由于遭受武力打击和心理打击而发生的心理疾病”。
见身后这小子盯着自己,顾宁肯定地说道:“这种疾患具有传染性,如果不能得到及时治疗和遏制,将会对......”
“啊!
“传...传染!
李学武回头看向往后尽量躲着自己的小年轻,气愤地骂道:“你嚎什么?没看我多正常啊,已经就要好了,没事儿了!”
“嗯嗯嗯”
躲在车后面的小年轻捂着口鼻不住地点头表示认同李学武的观点。
可是惊恐的眼神和极力向后躲着李学武的动作却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顾宁也看见了车后那小子的状态,内心有些好笑。
但是也没解释这个传染是在部队内部,且是高强度战斗的状态下才会引发大面积患病,并不是通过口鼻传播的。
李学武回过身对着顾宁问道:“为什么我的症状不明显你还说我有病呢?”
顾宁看着李学武解释道:“你在南方就已经开始慢慢恢复了,失忆也是一种大脑的自我保护,避免了你的病症加重,加上转业回家后的亲情、友情和感情的影响下,正在慢慢消除你的病症”
说到这里顾宁也是有些惊讶地说道:“在南方你是受伤后应激反应最严重的一个了,失忆,暴躁,易怒,不信任人,你的症状比别人都要严重,十一月我遇见你时你还有些病症的影子,但是这两次看见你觉得你好多了,是有什么宣泄的渠道吧?打靶或者锻炼了?”
李学武听见顾宁的分析,也知道了前两个月的心理好像是有些不正常,这个在王卫东的身上第一次表现了出来。
那次可是直接动了手的,要是搁现在的自己,可能不会那样过激吧。
接着就是娄姐、秦姐、于丽嫂子......
“嗯嗯嗯,我在轧钢厂是保卫科长,一直都有射击训练和体能训练”
李学武怕自己否了这一点,顾宁再猜测自己其他的发泄渠道。
“这就是了,低强度的军事训练会慢慢消除这种病症影响的,今天我也是看见你表情狰狞,打卫民的时候才充分确定了你的病的”
“这么说大哥的病不是很严重了?那不会传染了吧”
憋着气满脸通红的小年轻听见两人的话,又凑过来打听起了传染不传染的事儿。
顾宁回头看了看,说道:“我也不确定会不会传染,毕竟我是外科医生”
说完这句话,又对小年轻说道:“没事儿的,我回家就跟左叔叔说你跟着卫家两兄弟拿着刀截我,你也就不用担心这个病的事儿了”
小年轻的脸一下子就皱了起来,哀求着顾宁说道:“小宁姐,我错了,我今天就是跟着出来玩儿的,谁知道跟着卫民出来,到了这边卫国给了我一把叉子让我压阵”
解释了这么一句,小年轻的又发誓道:“我要是知道您在这儿,说啥我也不来的,刚才也实在是被架到这儿了”
见顾宁不说话,这小年轻的不敢求李学武,还是哀求的顾宁,想要取得原谅。
墨迹了一会儿,见小年轻的都要哭了,一会儿说会得精神病死,一会儿又说会被自己老子打死,惨痛不已,悔不当初。
李学武开着车,嘴里不经意间地滴咕道:“其实证人是不用承担责任的”
“嗯?”
这小年轻的看了看李学武,又看了看顾宁,随后看了看身边晕着的两个人。
“大大...大哥,你是让我背叛兄弟?背叛同志?这我做不到”小年轻虽然犹豫着,但还是语气坚定地说道。
顾宁摇了摇头说道:“别劝他了,左杰他厉害着呢,不就是进监狱嘛,不就是挨枪子嘛,没事儿的,左叔叔有三个儿子呢”
“小宁姐,你别想动摇我,我不会背叛的!”
李学武也是摇头叹息道:“我这不是可惜嘛,好好的一个小伙子,啥啥都没玩过呢,为了帮别人劫道,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仅仅是自己的名声毁了,就连自己父母家人的声誉都毁了,啧啧啧,劫道啊,唉”
名叫左杰的小年轻看了看眼前的这对儿公母,觉得院里的小宁姐学坏了。
李学武说完了这一句,随后笑着说道:“本来都要过年了,本不打算再往手上添人命的,前几天送走了三十多人,连着好几天都没睡好”
见李学武这么说,左杰又紧张了起来,不是说没杀人嘛,怎么就送走了三十多个?
见左杰不信,李学武不经意地说道:“就是上个月东城放鞭炮那个桉子,那就是我办的,我当场打死了两个,前两天又送走了三十多个”
“卧槽,小宁姐,你管这个叫症状减轻了?!
说完这个,转头看着满脸狰狞邪笑着看向自己的李学武,惊恐地往后躲了一下,然后哆嗦地问道:“证人真不用死?”
顾宁看了看李学武吓人的脸,然后说道:“你听哪个上庭的证人被判刑了?”
“是是是”
左杰答应一声便不再说话,李学武和顾宁对视一眼也不再说话。
前面这公母都不说话,反而给左杰造成了心理压力。
进了北新桥派处所,李学武把车停好了,老宋两人也赶了上来。
“下来下来”
见李学武站在一边,小米拉着左杰下了车,然后跟老宋一人一个,扛着卫家哥俩儿下了车。
不知道是不是小米下手太狠了,卫国这会儿还晕着,站都站不稳。
卫民更别提了,软面条似的,脸上的血都冻成冰碴了。
“怎么这是?”
所里的人见李学武开车进来,老宋两人又带下来三个人,便有值班的民警走出来询问。
老宋指着李学武说道:“这是交道口所的李副所长,在咱们辖区见到这三个人持枪挟持这位女同志......”
“我是证人!”
老宋被左杰的话打断,不满地就要动手。
李学武拉了一下老宋轻声说道:“他不是主犯,要是作证的话,就给他个机会”
见李学武这么说,老宋点点头道:“你要是表现良好,我可以把你转为证人”
说完了左杰,老宋又说道:“是李所长见义勇为制止了这两个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