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武不是在故弄玄虚,更不是在欲擒故纵试探什么。
萧子洪来保卫处已经一周了,该走的走了,该看的看了,可以正式介入保卫处工作了。
李学武不会限制他的职权,更没有跟他斗法的意思,该是他的工作他就得负责起来,该是他承担的责任也得承担起来。
没有第二个副处长的时候李学武一肩挑全都干,实在是心累又身累,现在有了副手还不得用起来?
当然了,该放权的要放权,但该抓的还是要抓,一支笔的工作李学武不会松手,他也没想着给萧子洪和面前的孙健任何幻想的余地。
“以后保卫处各部门的业务工作先请示萧副处长,具体的执行也请萧副处长负责”
孙健记录着李学武的指示,虽然现在保卫处是一正两副,但是一正不在轧钢厂,李学武这个第一副处长才是保卫处的负责人。
任职文件上写的很清楚了,董文学的处长职务后面跟了个(兼)字,这就代表他的主要工作是在炼钢厂,而不是保卫处。
李学武的名字后面也有个括号,里面是“负责保卫处全面工作”。
意思也很简单,李学武已经是保卫处谠组书记了,再负责全面工作,除了没有保卫处处长的名,其他的什么都有了。
萧子洪是副处长,可却是名副其实的副处长,就是做董文学以前在付斌当一把手时期所负责的工作。
他的工作基本如下:
1、辅助处长处理保卫处各种事务,提供决策支持和建议。
2、协调和监督保卫处各部门的工作,确保任务按时完成,并监督工作执行情况。
3、协助处长进行行政和教育管理,包括人事、培训、检查、指挥等等工作。
4、制定和实施政策,参与制定组织的政策和规则,并且负责将其落实到具体工作和行动中。
5、协助处长进行预算和资源管理,并对项目的执行情况做跟踪和监督。
说白了就是李学武的手底下多了一个执行人员,这个执行岗位有总务协调管理权限,辅助李学武更好的完成对保卫处的管理。
既是管理,又是执行人员,有具体的任务后,李学武不必像是以前那样亲自带队执行了,可以交给副处长去办。
当然了,背锅也行。
李学武暂时没什么锅需要他背的,在保卫处工作,更没给哪个下属穿过小鞋,这可能是孙健打听到的唯一欣慰的地方了。
“包括训练场和协作项目嘛?”
孙健的问题很刁钻,是站在李学武这边的角度问的,可态度上却是很模糊,不知道他的立场是什么。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反问道:“萧副处长没去训练场调研嘛?还是综合办给他提供的资料里没有项目的内容?”
“不是…”
孙健一时语塞,没想到李学武的态度这么犀利,目光锐利,不敢直视。
李学武打量了他一眼,手指微微动了动,继续说道:“训练场的业务比较特殊,因为不在咱们厂,还跟其他单位有合作,这个你多了解一下,多跟萧副处长沟通和汇报”。
说完又想了想,继续道:“在厂里的合作项目就这么几个,先前都是我跟生产管理处邝处和技术处夏处联络的,这个暂时不要变动”。
“但是该了解的还是要了解”
李学武点了点孙健道:“我不能给你,也包括萧副处长很长时间来适应新环境,更不能说哪个工作更重要”。
“但这些项目需要执行的时候我是没办法给你们时间去了解项目情况的,你们既然到了保卫处,就是保卫处的人”。
“明白了领导”
孙健很是认真地点头答应了,李学武的意思很清楚了,算是给他吃了一颗定心丸。
安排给萧子洪的工作都没有卡一点,关于他的工作就更不会为难了。
工作就是工作,该干什么干什么,别太拿自己当回事,也别不拿自己当回事。
该是谁的工作就是谁的,李学武没有抓在手里不放的意思。
当然了,该是承担责任的时候也需要他们主动站出来承担。
起身离开的时候,孙健又说了一件事:“领导,收到个消息…”
消息不算是准确,但却是李学武预想中的,而且是关于工作组的。
不知道是孙健从哪个渠道得知的,李学武并没有表示什么,看着孙健走后,这才沉吟着看起了桌上的文件。
最近的学习文件有点多,占用了李学武很多时间,很麻烦的是这些文件都需要写思想汇报。
他现在的身份已经发生了改变,不仅仅要关心业务上的事,还要处理思想建设和学习的内容。
纪监的工作已经汇报到了他这里,来送文件的是纪监办公室的秘书。
上周六开会的时候薛直夫简单的跟李学武聊了聊,是关于他分工的事。
纪监主要负责两个处室,纪监和审计,两个处室分别有两个科室,分别是一科和二科。
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这两个处室的办公人员不多,但都是精明强干的。
纪监下属的还有各车间和支委的纪监委员,比如车间里就有主管纪监业务的监察。
在所有组织里,包括基层组织,都会设置一个纪监委员,这些人也是受纪监委领导的。
有兼职的,但在日常中也是要做出实际工作的。
这个时期可跟后世不一样,带监察职能的干部是真的会办事,也是真的会尽职尽责。
纪监工作的开展也比后世容易得多,监察力量很足。
有监督,犯错的就会少,所以纪监人员在日常工作中看到的很少,因为他们的主要工作精力还是在维持监督上。
跟李学武给萧子洪安排的业务一样,薛直夫也想让李学武负责纪监委的所有业务,李学武当场就拒绝了。
打一份工、兼一份差也就算了,毕竟分局那边是真给钱的,纪监这边可没说再给一份工钱。
李学武以不熟悉纪监工作,身上的工作多为由,跟薛直夫沟通了一下,他的工作还是放在执行上为好。
纪监行动也需要执行的,同样是有抓捕任务的。
以前这种事要么交给保卫处协办,要么就是自己带枪去办。
还有审讯和调查工作,这都是包含在了执行的范围内。
李学武的意思是,日常管理工作他就不参与了,有案子需要执行的时候他再参加。
可薛直夫却是不同意的,言说不熟悉的业务就是要多接触才能熟悉,身上的工作多就协调开。
上周六本就是工作组召开的会议,时间很紧迫,商量的是因为调查工作引起了工人的强烈且太多的意见。
冯副主任提出要对轧钢厂中层以下干部进行全面审查,这在讨论中遭到了所有人的拒绝,厂长在会议上更是态度明确的表达了反对意见。
这也引起了冯副主任的罢工和反弹,出现了后来的事。
当时两人都没工夫说这个,现在纪监那边把工作送过来了,李学武也只能认。
不过好在没有那么多的管理文件,那边也清楚李学武的工作量,案件也都是以了解和熟悉工作为主。
沙器之去办好了事回来汇报时已经过了中午,说了说场地的安排,又提起了关于工作组的传言。
他的消息渠道就要比孙健的晚一些,也模糊一些了。
不过主要的内容大差不差:昨天夜里,确切的说是今天凌晨,上面那位接见五个主要负责人,以及工作小组负责人。
其在谈话中表示,工作组在下面工作中起了不好的作用,阻碍了活动。
言辞中很明确地表达了不要工作组,要下面群众自己搞变革…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见着给工作组预留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出来的时候李学武扫了一眼,没有几个人吃饭。
等跟韦再可一说,这位坏笑着解释了,工作组有会议,都回上面开会去了。
依着他们心照不宣的猜测,这些人应该是回去探实情了。
根本就没什么会议,只是心里没有底,不知道接下来的工作应该怎么搞,更不知道留在这里是不是背锅的,所以都想跑。
就他们做的那些事,以及现在正在做的,真要是有撤销工作组的那一天,他们备不住要遭殃。
留下来的这小猫两三只也没了往日里的高傲,一个个的蔫头耷脑,也没见往车间里去搞宣传了。
这些天谷维洁那边也在给各处室下任务,给各支部书记开专题会议,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护局势的稳定。
车间里的基础组织和工作再一次面临挑战,能不能度过这一关,全看谷维洁的指挥和下面的用命了。
刘光天恨死他爹了,要不是他爹昨天说了那些话,他能主动站出来贴那些玩意儿嘛。
现在好了,他成典型了。
张国祁带着青年突击队将东风的人带到了他们的根据地——七车间。
这边是有学习室的,可是地方太小了,根本装不下这么多人,索性,张国祁直接站到了机器上。
“同志们”
“…教导我们说,追求真理的…我们要正确面对大学习、大讨论,这绝对不是一场简单的活动!”
“咱们都是工人兄弟,要看清大学习、大讨论活动的本质,要深刻思考…”
张国祁不是搞正工的出身,但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干部,又是后勤处谠组书记,这种讲话和宣传自然是不在话下的。
他先是高度强调了一下活动的本质,又重申了群众的重要性,站在工人的角度重新引导大家思考和学习大学习、大讨论的本质。
其后又安排了青年突击队的康汝选队长上去宣讲活动的要领和开展的方向。
张国祁一直在七车间组织大家学习和讨论,青年突击队讲完了,又请了东风原来的负责人上去讲。
说搞业务,搞经济他不如李学武,但是搞管理,搞宣传,拉队伍,他可是从青年时期就在干了。
东风原来的负责人就是一年轻工人,他哪里说的过张国祁去,更说不过青年突击队的人,上去后支支吾吾的总说不到关键位置上。
他们以前真的就凭借一腔热血,跟着报纸上的宣传走,懵懵懂懂地走到了今天,就连张国祁都佩服这些人的盲从。
当然了,现在不一样了,张国祁来了,他们就有了思想了,张国祁来了,他们就知道往哪冲了。
今天早上刘光天发表的那个言论自然就在这次的学习和讨论中被提了起来。
张国祁很有技巧地没有直接批评他,而是让大家通过今天的学习后,下了班去思考一下他这么说和这么做的错误是在哪里,明天早上公告栏里见。
这特么算不算家庭作业?
这家庭作业还很特殊呢,张国祁允许和鼓励他们结成学习对子或者小组,明天早上的大字告也可以是以小组的形式张贴。
在小组人数上,张国祁并没有做限制,因为这支队伍里真是充满了卧龙凤雏大聪明啊。
只要有一个人听明白了,了解了,那他组成的小组就能听他下去继续讲解了。
这样做的好处是,张国祁在持续的扩大影响力,直接消除东风原来的组织。
因为学习小组直接取代了原来这个组织里的各小组,原来的小组都没有了,也就没有小组长和队长一说了。
也就是说,刘光天的小组长没了 这可真是个悲伤的故事,他这辈子长这么大还真没当过什么官,上学的时候连小组长都没混上,这一次好不容易混了个非正式的还被撤了。
这种悲愤的情绪还没等到家呢,在路上跟他爸就发泄了出来。
冬天的时候李学武组织了一次针对交道口的严厉打击犯罪行动,缴获了很多赃物。
当时连同街道和交道口所对这些东西进行了处理,方式是委托给第三方,其名字太长就不念了,简称回收站。
刘海中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从回收站购买了一台拼夕夕版本的自行车,成了院里名副其实的有车一族。
他们家其实也有车子,不过因为老大结了婚,工作又远,就被老大骑走了。
当时也没有个说法,这台车子就被老大给占下了。
刘海中买这第二台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他们家老大跟邻居们都说了,第一台是他爸奖励给他的,因为分着好工作了嘛。
这既定事实都吹出去了,他也不好跟老大较真,便有了让老二和老三嫉妒的第二台车子。
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很简单,落在家庭上就是大问题。
以前刘海中在家里一言九鼎的时候无所谓,现在身份和地位一落千丈,他骑着车子从儿子身边路过就显得有点“过分”了。
刘光天见着他爸过去都没说带他一程,直接翻脸了,追上去就抢他爸的车把。
结果就是爷俩在大马路上开始丢人现眼的表演了。
刘光天说他爸毁了他的前程,刘海中说他半桶水晃荡,刘光天讽刺他爸不懂装懂,刘海中说儿子四六不懂…
从轧钢厂回城里这条路是轧钢厂所有工人回城的必经之路,这爷俩最后在大马路上的对喷自然成了热门话题。
这爷俩还没等到四合院呢,热闹已经先进门了。
傻柱跟倒座房的窗子那闲崩儿,他又是轧钢厂里的工人,回来的人有知道的自然就跟他说了。
傻柱要是知道了,那就代表全院都知道了。
但凡是他能说得上话的,都知道刘海中爷俩跟大街上翻脸了。
就连平日里没啥人缘了的三大爷都知道了这个事,瞅着进院的刘海中直咧嘴。
等看着刘光天进院后更是耷拉着眼皮,一副耻于与这等人为邻的表情。
院里人是个什么表情和态度,这爷俩自然看得懂。
他们在大马路上对喷的时候也没注意院里的人从那边过,等进院的时候知道了,也晚了。
刘海中是一戴罪之身,他哪里有脸跟邻居们解释去了,刘光天倒是想耍横了,可现在他啥也不是了,底气都没了。
尤其是他写了攻击李学武的内容,更是被院里人所鄙夷的。
这院里挨家数,哪个没受了李学武的恩惠,就算是没受过李学武的,可也还受过李家的吧。
别人都不说了,就说刘家,出了事还是刘茵张罗着帮忙的,送去医院的车还是倒座房的。
今天刘光天点了李学武的名,算是把自己的脸都点破了。
刘海中可不知道他儿子昨天挥毫泼墨写了那些东西,更不知道上面点了李学武,要是知道非连夜告发了去不可。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院里人看他们爷俩的眼神都带着鄙视的神色。
秦淮茹没有直接说,可在晚饭后刷碗的时候跟一大爷念叨了。
这个时候中院里都坐人了,这个话题自然就成了焦点。
平日里找都找不到个热门话题,今天算是把夜晚纳凉开成了对刘光天的批评会。
当然了,刘光天后院都没出,本人没到场,并不影响批评会的热烈程度。
不是因为批评会刘光天才没出来的,而是今天张国祁留的那份“家庭作业”让他如芒在背,如鲠在喉,饭都吃不下,哪里有精神去玩牌啊。
依着现在的形势,依着他们组织里的那些人的德行,今晚院里那些人的批评算什么,明天才是重头戏呢。
大家都是一个院的邻居,小的时候淘气挨打的还有呢,今天说的这些磕碜话他都没心思听,反正又不掉块肉。
明天的呢?
明天的这个可真的会掉肉,会影响他进步和前程的。
别看他加入了东风,可上进心是有的,他是想着借着东风往上爬一爬,万一成了干部呢。
想法是好的,只是差距有点大。
一宿都没怎么睡,听着中院散场后他又翻翻滚的折腾了半宿,天擦亮刚睡着,七点多又起来上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