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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城草莽(1 / 2)

吉城位于东北四省核心位置,上下左右连通兄弟城市。

这里有着悠久的历史,更发生了许多可歌可泣的故事。

人民大街农副产品市场马寡妇家也是如此,故事多到一场游戏一场梦的。

“你跟那装啥文化人呢,咋还不躺下?”

马寡妇刚刚从外屋地洗了身子回来,穿着大红色的肚兜兜,煞是美艳动人。

尤其是肚兜兜上的两条金锁链,随着她的步伐一晃一晃的,撩人心弦。

同步晃悠的还有那两盏让人看了便会血脉偾张的大灯,实在耀眼异常。

可能是吸收的“营养”好,也可能是“过手”的人多了,这个年代似是她这般前凸后翘身材的可不多见。

这般有本钱的马寡妇对于坐在地桌上装圣人君子的大强子自然是不满的。

“你还睡不睡觉了?”

“马上,写完这一点就睡”

大强子手里夹着烟,拧眉思索着,那模样比卡文的作者还要便秘一般。

如果不是他所处的位置不合适,不然以他现在的形象,真以为是在思考吉城未来的发展大计呢。

“写写写也不知道你能写个啥!”

马寡妇拢着乌黑的秀发,露出了雪白的脖颈,嘴里虽是抱怨着,可仍然能听出阵阵勾魂摄魄的味道。

“是不是还惦记钢城那相好的呢,你怎么不把她娶回来,又不是没有这条件”。

“少扯犊子了,是大春”

似是找到了某些灵感,大强子落笔疾书,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这瘪犊子长能耐了,竟然跑边疆去了”。

“嗨呦你可真是操八百家闲心!”

马寡妇拧着腚蹬了脚底的绣花鞋上了炕,身子委进了被窝,嘴里唠叨着说道:“在家的时候也没见你们俩有多近蜜,这会儿倒是缠绵悱恻了”。

“你少跟我拽词儿啊”

大强子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这是骂他呢,我跟他势不两立!”

“得了吧”

马寡妇撇了撇艳丽的红唇,不屑地说道:“你是担心你们这伙人被人家给分割开了一个个弄死吧”。

“你咋这么聪明呢?!”

大强子写完了最后一句,舔了口水封了信封,走到炕边亲了她一口,笑问道:“以前我咋没看出来!”

“以前?哼”

马寡妇翻了白眼珠哼声道:“以前我都忙着伺候你们掌柜的,哪里有心思搭理你啊”

“那你现在怎么跟了我了?”

大强子毫不在意跟张万河做了“一担挑”笑嘻嘻地讲道:“这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怯德行”

马寡妇翻身躺在了枕头上,念叨着说道:“就你这点道行,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给你们老板娘卖命算了”。

“小心起了歪心思让人家瞧出来,到时候就不怕人家再找出一个大强子来?”

大强子听着她的话沉默了下来,好半晌才开口问道:“我就这般不堪?”

“不,你缺的是时间和阅历,还有一颗狠心”

马寡妇侧身躺了,捻起手指点了点坐在炕沿上大强子的心口位置,道:“你不狠,尤其是对你自己不狠”。

“我还不够狠?!”

大强子故作凶狠表情道:“斩了山里的根,杀了同命的兄弟,睡了掌柜的女人,我坏事做尽了都”。

“呵幼稚”

马寡妇好笑道:“你们这伙儿人里就属你胆子最小了,连张万河都说你胆子不如大春”。

“他那是虎!”

大强子不服地强调道:“扬了二症的,给点阳光就灿烂,让他干啥就干啥的虎哔”。

马寡妇知道他担心大春,也知道这小子刀子嘴豆腐心,是他们这伙人里最心软,最讲义气的人了。

当然了,也是嘴最硬的,媳妇儿跟人跑了都说是去城里打工的那种。

不然你以为马寡妇条件这么好,为啥选了他当铁子。

“你羡慕了?”

马寡妇用手指挑逗着小强子,调笑道:“这叫傻人有傻福,说不定人家才是你们这伙儿人里未来最有出息的那个”。

“得了吧,我才不信”

大强子撇了撇嘴,道:“就他那样的?让人卖了都得给人家数钱的货”。

“你不也是如此?”

马寡妇轻笑着说道:“为啥那什么东家一来你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让你杀人你就杀人,让你放火你就放火,能水呢?”

“我不怕?”

大强子撇了她一眼,怅然若失地说道:“你是没见过他,你见了你也怕”。

“咋?他凶神恶煞,他杀气盈天,他三头六臂,头顶长犄角啊?!”

马寡妇撇撇嘴说道:“瞧你给他说的,你们就是让人家给掐住七寸了,这东北人就是没有关里人心眼子多”。

“嗯,是啊,他没有三头六臂,更不是凶神恶煞”

大强子悠然地叹了一口气,道:“他脸上有道疤,掌柜的打听过,说是炮弹切的,看着并不吓人”。

“吓人的是他能看穿你的想法,读懂你的内心”

大强子回头用手指点了点马寡妇的心脏位置。

马寡妇倒是不惧地挺了挺身子,问道:“这么大,这么厚也能看的穿?”

大强子无语地说道:“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呦这么正经的啊”

马寡妇扒拉了一下小强子,挺了挺胸口问道:“你说就说,手张开按在这算正经的啊?”

“我看看有多厚”

大强子笑了笑,随即点头道:“其实掌柜舍不得吉城的产业有一多半的原因是舍不得你啊”。

“少扯呖哏唥”

马寡妇翻了翻白眼,道:“你跟张万河一样,都不是什么好饼,尤其是你!”

她点了点大强子的脑门,嗔道:“正经姑娘不找,这么大了不想着结婚,净想着往我这跑!”

“你说说,你是不是有病!”

“相思病也算病?”

大强子倒是会哄女人的,这会儿倚在了炕上,正对着马寡妇说道:“你没见着我见天的有多忙啊,明天还得去趟山里,脚打后脑勺,还找对象?”

“我现在想着的就是搞钱,等有了钱以后起个大院,盖三间大瓦房,亮堂的,到时候把你娶回家,给我生他十个八个的小崽子”。

“信你个鬼”

马寡妇扯了扯上嘴唇,嗔道:“这话张万河说过不止一次了,可他人呢,死哪去了?”

“我跟他可不一样,他有儿子,我没儿子”

大强子在马寡妇的大腚上拍了一巴掌,道:“你这腰排儿绝对能生儿子”。

“滚蛋”

马寡妇没好气地捏了小强子一下,疼得他一嘶呵,随即娇笑道:“你怎么不让你们老板娘给你生儿子呢,我听说她也是单身的”。

“吃醋了是不是?!”

大强子笑着揉了揉手里的大馒头,道:“少扒瞎,我们站长八只眼都瞧不上我,那也不是我的菜”

“那可不一定”

马寡妇支起身子,看着大强子说道:“我看她对你挺好的啊”。

“你给我卖命,我对你也好”

大强子躺在被子上,笑容玩味地说道:“你光看见他对我好了,没看见她要我命的时候呢”。

“我现在也想要了你的命”

马寡妇掀开被子跨腿骑在了大强子的身上,瞪了瞪眼睛道:“我拿你当铁子,你却让我给你生孩子!”

“你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说了这么多就是馋我身子对吧!”

大强子一个翻身上马,看着马寡妇说道:“来啊!同归于尽!”

“起来吃饭!”

马寡妇将米粥端上了地桌,知道自己手冰凉,还是伸进了大强子的被窝。

大强子被凉的一激灵,随即不满地说道:“虎娘们儿,欠收拾了是吧?!”

“睡睡睡就特么知道睡!”

马寡妇嘴里骂着,可脸上全是得意的坏笑。

“好好好这会儿你又能耐了是吧!”

大强子爬起身,看着马寡妇说道:“昨晚是谁喊着不要睡,一宿不要睡的,你当我是铁打的对吧!”

“呦呦呦,我让你来了”

马寡妇撇撇嘴,说道:“你要是没那尿性,趁早说话,我好换个铁打的老爷们”。

“钢打的也禁不住你收拾!”

大强子还年轻,在马寡妇面前说话却是没多少底气的,关键是这娘们太狠了。

要不怎么说她以前的爷们儿骑自行车都打晃,大夏天的掉沟里摔死呢,这日日夜夜的谁受得了。

看着粥碗里的水煮鸡蛋,大强子嘴角扯了扯,嘀咕道:“再这么下去我也得牺牲在你这,倒不如早点找个小的保命要紧”。

“你说啥?!”

马寡妇阴恻恻地看着他说道:“有能耐你再说一遍?!”

“吃老娘的,喝老娘的,你还敢罢工?!”

她提溜着大强子的耳朵骂道:“信不信我把你鱼籽袋给你扯下来,一颗一颗给你捏爆了?!”

外强中干的大强子吃饱了喝足了,晃着身子从马寡妇家里出来,胳膊下面还夹着个小皮包。

这是大春特意从京城邮寄给他的,说是李处长就用的这种,夹在胳膊下面瞅着特牛哔。

他在回信中数落大春进京后净扯没用的,这小包屁都装不下,乱花钱。

最开始他确实看不上这小玩意,不过后来慢慢的喜欢上了这种牛哔的感觉。

有夹包经验的读者都知道,小包里面放一把小手枪,再放一叠现金和证件,特别的合适。

溜溜达达地出了门,嘴里还叼着一根烟,这是他临出来时马寡妇给点上的。

别问,问就是对昨晚努力一宿的敬意和谢意,强哥就是这么强。

“强哥!”

“吃饭了嘛强哥”

市场早早地就开门了,道路两边摆满了摊位,都是市场里的职工。

这个年代就这样,没大家想象的那么绝对,不可能鸡零狗碎的都公私合营了。

尤其是农副产品这一块儿,只要不是成批量的,拥有市场牌照的,就可以从批发部自己往回领货物卖。

不然你以为大冷天的,他们这些人为啥冻的der了呵的还要赶大早出来卖货。

只要市场开了门,这摊位就开始算钱了,你带挣不挣的,该交钱的时候也得交钱。

你说这种制度不好?

这得分怎么看,大门外头有的是等着来抢摊位的呢,不是谁都能摆摊卖货的。

那这些摆摊的市场职工为啥不分老少都管大强子叫强哥啊?

这话慢慢说,还有后文。

冬日里来市场买东西的市民并不少,有人活动就有早点摊位的存在。

也没啥好东西,反正就是那几样,可真正舍得去摊位吃的也都是年轻一些的。

跟大强子打招呼,多少带着一点热情,一点讨好,一点客气。

大强子从卖瓜子的摊位上随手抓了一把,嬉笑这摆了摆手,道:“好好,还是你们早啊”。

吃早点的见着他也是让,招呼他过去一起吃。

大强子磕着瓜子,跟摊位职工说着话,还得不时回应着招呼。

“你们吃,吃过了!”

“嗨”

也有跟大强子相熟的,说话时也好开玩笑:“你们不知道强哥从哪出来啊!”

说着话还大笑道:“还用得着你请客,不吃饱喝足,马翠玲能让强哥出来?”

“哈哈哈哈”

这话里明显带着歧义,像是在说吃早点的事,好像又不是。

众人怕大强子,可在市场上也喜欢这种玩笑。

重要的是大强子开得起玩笑,听那人打趣调侃,只是用手里的瓜子皮吓唬着扔了,又笑骂了两句算完。

他才舍不得扔手里的瓜子呢,说话间已经把手里剩余的瓜子扔回到了摊位的笸箩里。

睡了马寡妇不算是什么磕碜的事,这条街上,不,整个市场,有哪个男人不想睡她的。

睡她那是有能耐,站在这里扯闲蛋的都是嫉妒和羡慕。

东北人就这样,就算是再冷的天,再大的雪,也盖不住这一份豪爽和宽容。

当然了,也不是所有事都能宽容的,你可以说某个男人睡了寡妇,但你绝对不能问某个男人你瞅啥。

这条市场早上人来人往的络绎不绝,说摩肩接踵有点过分了,但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

你要是撞了人,嘴里客气着道一声:“对不住,妹瞅着”,多数不会跟你计较。

可你要是撞了人,还跟人家瞪眼睛问你瞅啥,那准得打起来。

这不嘛,大强子溜溜逛逛的往单位走,前面就出了这起子事。

一人往里走,一个人低头看着摊位,前面那个瞎目呼眼的就撞上了。

一个小年轻说:你瞎啊?!

另一个小年轻回:你特么说谁呢?!

前面那个说了:说你咋地,找干仗啊!

就这么三句话!

就三句!

多一句都不是东北人!

哐的一拳头打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周围人看热闹围上来,人越多他们打的越热闹。

市场保卫科的早就发现这边不对了,可他们才不过来呢,离老远站着。

一是怕崩身上血,二是怕跟着挨打。

你别不信,打架的时候肾上腺素激发,头脑是不清醒的,管你是不是穿制服的,谁敢拉架就揍睡。

有的时候打糊涂了,两个打架的合起伙把拉架的给揍一顿。

尤其是东北人打架,你越拉着他,他打的越凶,要是围观的人多,那绝对是拦不住的。

早上这会儿市场人正多的时候,有这热闹还能放过了,全都围过来看了。

其实打架不怕围观的,输赢就是个面子问题。

但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啊。

你打架,他看热闹还不算,还要起哄,没有他们瞎哔哔,说不定这架还打不起来呢。

东北人太好面子了,大家都围上来了,又有叫好的,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谁先撤退谁是孙子,干就完了。

电炮,飞脚,头捶,大开大合,绝对没有下三滥的招数,谁敢用,说不定围观群众要伸脚踹你的。

摔跤打架怎么都行,就是不能玩阴招,招人恨。

打输了没关系,你看场内的两个小年轻的鼻子都打出血了,眼睛干了个乌眼青,可围观的人依旧叫着好。

你打输了,受伤了,没人说你是窝囊废,只会说你尿性。

这个时候两人基本上都冷静了下来,斗鸡似的看着对方,只需要有个人站出来说合两句,这件事就算完了。

“行了行了,都特么一个地面上混的,有啥打不开牙的”

大强子夹着包,叼着烟走进人群,推搡开围观群众,嘴里骂骂咧咧地说道:“都瞅鸡毛,赶紧看看兜里钱丢没丢,一个个的傻不拉几”。

“哎呦,我的钱!”

你听吧,准有这样的傻帽,光顾着看热闹了,自己兜让人给抹了都不知道。

大强子这样的事见太多了,屡见不鲜,他跟外面站着的时候目光一扫,至少有仨贼在跟前儿晃悠。

他能说什么,见义勇为?

别闹了,摸包那几个常年得给他孝敬呢,能提醒这么一句都算是不错的了。

这叫见好就收,提醒那些三只手别太过分,这条街是他的底盘。

没错,大强子身上还有张皮,就是这条市场的治安员,平时可不会穿衣服去站里值班,他这治安员只是个身份。

你说他占着茅坑不拉屎?

可有些时候,就需要他这样的人管束市场,约束这里的黑暗,维持这里的秩序。

你可以叫他地癞子,也可以叫他黄皮子,反正就是这么个社会形象,小城草莽。

经常来这里的人自然知道他是谁,两个小年轻的也没用他安慰,各自瞪了一眼,放了狠话,擦了擦鼻血,忙自己的事去了。

什么?

你问这两个小年轻是不是故意的?

有的时候只能说凡事别较真儿,你看人家的热闹,还起哄,拳拳到肉,鼻子蹿血,收点门票钱不过分吧。

当然了,也有偶发事件,可能两人真的不认识,更不是三只手的托儿。

从大强子走进去拉架这件事就能看得出来,在这边讨生活的人他都眼熟。

要是真的把这些耗子一个一个往外撵,他这个治安员早晚也得干不下去。

水至清则无鱼啊,养寇自重张大帅玩的就很六了,你当大强子真是个棒槌啊!

也没理会哭嗓着钱丢了那几人,谁让他们喜欢看热闹呢。

三只手也不会守着一个地方胡来,几个大市场乱蹿,天天偷,大强子也不好干不是。

所以人群散尽,一地鸡毛。

小地方有小地方的规矩,小地方有小地方的潜规则,他需要这个市场,市场也需要他这个人。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白,可也容不下真正的黑,所以需要灰色从中调和点缀。

就像是山水画,哪怕是一笔浓墨写出来,尾巴上还不是灰色的?

摆平了一场争斗,大强子弹飞了手里的烟头,看了一眼蹲墙根儿晒太阳的那几个鳖孙儿,暗道是日子都不好过啊。

几步来到了他们的根据地,胡同里的门脸房,可不是上次丁万秋点天灯的那一处,那间屋子早烧没了。

这是李学武来的那一间,也是大春带着弟弟二春一直守着的那处。

汇合了等在这里的葛林和老六孙永利,三人一起出了门,开始了新一天的工作。

“呐,吉城很大,市场很小,但对于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来说这里就是生活的天,就是刨食的地了”。

“咱们要牢记自己的本分,目的嘛,无非就是为了混口饭吃!”

大强子转头看了看老板娘塞他手里,让跟着他学习社会经验的老六,这小子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不知道踅摸啥呢。

“老六,咱们混生活的规矩是什么?!”

孙永利被他突然问得一愣,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错啦”

大强子撇撇嘴,说道:“是珍爱生命,团结友善!”

他有些讨厌这个年龄的半大小子,一个个的就想着发财的美梦,年轻人特有的混蛋劲儿十足,典型的惹祸精。

说着话三人走进了市场,在一处摊位前停了下来,大强子弯腰看着箩筐里的果干。

摊位上的小伙子很有眼力见儿地从后面绕了出来,手里还捏着包烟。

“强哥,您咋来了,抽烟抽烟”。

“嗯自己有”

大强子看也没看他,抬手挡开了对方递过来的香烟,手指了指筐里的果干问道:“好卖吗?”

“还…还行吧”

小伙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嘴里磕磕巴巴的。

“那就好”。

大强子没为难他,点了点头,又问了其他几样商品。

等小伙子回答清楚了,这才直起身子继续往下一处逛。

到了一处肉食摊位,不顾售货员紧张的眼神,捏起一条羊肉打量了几眼,没等摊主说话又放回了原位。

还是那套磕儿:“羊肉好不好卖?”

“还行,一天二三百斤的量”

摊主显然是认识大强子的,没给递延,倒是递了干净抹布过来给大强子擦手。

大强子点点头,叮嘱道:“挣了钱别乱糟,给孩子买几套衣服穿,不比扔牌桌上强啊”。

说完也没理会卖肉那人的解释,带着葛林两人继续往下一处摊位走。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得摊位挺老多,罐头、棉花、农用工具、家具、皮革、五金零件等等。

每到一处摊位他都是问卖的好不好,特别的会叮嘱两句,不抽人家递的烟,不喝人家递的水。

更不会收人家主动送上的钱或者摊位上的商品,礼貌谈不上,也没有啥坏脾气。

遇着女摊主的时候兴许能多聊两句,这还得是长相漂亮的,差一点他都不搭理。

整整把市场转了一大圈,这才进了街头的一条胡同里,这边把着胡同口也有一处门脸房。

与他们根据地有异曲同工之处,从窗子里正能看见市场的详情。

推开木头门,掀开门帘子,里面登时闯出一股子浓烟来。

知道的是烟味,不知道的还以为里面烧着了呢。

小屋不大,就是个值班的地方,炕上摆着炕桌,四个大汉正在打扑克。

玩的什么不知道,反正挺热闹,连三人进屋都没有理会,倒像是故意的一般。

大强子也没在意,眯了眯眼睛,适应了屋里的光线,走到炕边抬脚踩着炕沿便看起了热闹。

等他们玩完这一把了,眼瞅着四人没有开口招呼的意思,还要开下一把,他这才用手里的包一拍炕边坐着的大汉,问道:“二驴子,跟我装死呢?”

“干啥?”

很显然,抓牌的大汉早就知道他来了,就是故意的没搭理他。

大强子也没生气,抬了抬眉毛,道:“干啥?还用我告诉你嘛,今天啥日子不知道?”

“不知道”

大汉一晃脑袋,冷笑热哈哈道:“强哥你告诉告诉我呗”

“行啊你要是记性不好我就告诉你”

大强子蹬着炕沿一抬屁股坐在了炕边的大柜子上,耷拉着腿,笑呵呵地说道:“今天是我收账的日子”。

“哦,没钱”

大汉的回答很简单,头也没抬地继续抓着牌,道:“货都没卖出去,哪儿来的钱”。

“嗯嗯,说的有道理”

大强子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点点头,随即给老六使了个眼色,说道:“老六,去,给他一嘴巴,让他清醒清醒!”

大汉扔了手里的扑克牌,转身就下了地,目光瞥了大强子一眼,随即盯上了半大小子的老六。

炕上其他三个大汉也从炕上跳了下来,目光不善地看着三人。

也就是大强子坐在柜子上,丝毫没有动手的意思,所以他们把目光放在了老六和人高马大的葛林身上。

当然了,主要还是葛林,毕竟老六才多大,小哔崽子一个,说不好听的还没有炕沿高呢。

叫二驴子这人虎着脸,瞪着眼,站在那看着极为吓人。

老六胆怯地看了看大强子,随即小声问道:“强、强哥,真打啊?”

大强子没理会他的胆怯,掏出盒烟给自己点了。

老六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汉面前,尴尬地咧了咧嘴,偷偷打量着大汉。

二驴子冷笑着看了看大强子,随即又把目光挪向了小孩子一般似的老六。

他微微弯腰,指了指自己的脸说道:“来,往这儿打”。

其实他的手就在脸旁边,随时等着格挡照他脸上来的巴掌,这么大人了,还能叫孩子打了不成?

再说了,他也不信这小崽子敢打他巴掌,瞅着对方都没有豆儿大呢,不定跟哪捡来的野孩子。

可他万万没想到啊,更没记住刚才大强子叫这小子什么了。

这边正防备着巴掌呢,嘴里还故意调侃大强子后继无人,老六却突然伸出手,直接劈开食指和中指,插到了他的眼睛上。

“哎呦!窝草!!”

大汉其实看见小崽子伸手了,可防备的是脸,没注意对方瞄准的是自己的眼。

好家伙,这一下疼得他差点跪下。

听见他痛呼,其他三个大汉没用招呼,瞬间便动了起来。

老六哪管这个,插完了眼一溜烟便钻炕上去了,他倒是知道屋地不安全。

三个大汉还没看清楚什么呢,便见葛林轮着拳头出手了,第一个冲过来的直接挨了他一下大哔兜,整个人差点飞起来,直接躺地上晕死过去了。

而第二个发现状况刚要收手往后躲,可葛林的拳头已经到了,就是这么的轻松,一电炮,又晕倒一个。

最后一个倒是止住了脚步,可葛林也没放过他,屋里本来地方就不宽敞,他都不用追,回身一个大肘子,直接打对方面门上了。

得,等二驴子双目流泪忍着剧痛直起腰的时候,四下里这么一撒么,地上躺着睡觉的可不就是自己三个兄弟嘛。

见二驴子茫然地看着自己,大强子浑不在意地抬了抬眉毛,抬抬手说道:“呐,这就叫做专业”。

二驴子一屁股坐在了炕边,好像失魂落魄似的,手却往牌桌底下抹,抹了半天却啥也没有。

他看着大强子戏谑的眼神,回头这么一瞅,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留桌子底下的那把黑子到那小哔崽子手上了。

就是插自己眼的小混蛋,手里正把玩着一把黑漆手枪,咔咔的比划呢。

“别…别特么瞎比划!”

二驴子抬手挡着,嘴里提醒道:“那枪顶着火呢!”

“我还不知道?”

“用你教我啊!”

老六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就你这哔样的还玩儿枪呢,先把心眼子玩明白了再说吧”。

说着话从炕桌底下抽出几张扑克牌,示意了地上的仨人道:“他仨虎你钱呢!”

看着这小崽子手里的扑克牌,二驴子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丢人又丢面儿,今天算是倒霉到家了。

“你瞅瞅,这又是何必呢”

大强子吐出一口烟,笑着说道:“老板娘都说了,数九寒冬的大家伙儿干点买卖不容易”。

“先货后款,为的就是让你们手里不用压着本钱,还有富余做些其他买卖”

他摊了摊手,埋怨道:“你看看这事儿闹的,你咋一点都不争气啊,下回这买卖还咋干啊!”

“对不起强哥…”

二驴子这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了,嘴里特别痛快地低头认错,不然他还得挨揍。

屋里站着的这铁汉明显不好惹,头顶房堡了,这得多高。

“得了得了瞅你这损出儿”

大强子摆了摆手,道:“我都不稀得说你啥了,赶紧的!”

说着话示意了炕里的钱包,道:“我们还得赶下一家呢,中午还想留我饭咋地?”

“我请我请”

二驴子一边从炕上的钱包里往外掏钱,嘴里忙不迭地答应道:“中午一定要给我这个面子…”

大强子收得了钱款,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跳下地,打量了二驴子一眼,道:“收拾收拾啊,今天老六下手重了”。

说着话一边往外走,一边给老六指了指二驴子介绍道:“以后见着面儿叫二哥!别没大没小的,这都是兄弟”。

迈过地上躺着的三人,大强子带头出了门,嘴里还唠叨着:“最近不太平,珍爱生命,团结友善”。

老六留在了最后,看了一眼二驴子,见他盯着自己手里的枪,撇撇嘴,扔还给了他,道:“啥叽霸玩意儿,子弹就一颗,膛线都磨没了,还当宝儿似的呢”。

看着手里的空枪,地上的兄弟,以及出门的老六,二驴子眼泪又下来了。

太特么欺负人了!

胡同口,大强子左右看了看,等老六跟上,这才继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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