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混哪?”
这些人在盘道,可李学才哪里懂这些,他可不是李学武,在街道上混过。
这会儿他手里扶着自行车,想还给对方又不敢,尴尬地指了指身后,道:“交…交道口的,我就在胡同里住”。
李和平微微一皱眉,这特么茬口不对啊,看他穿着样子不像是混街道的人啊。
他打量着李学才,问道:“哦?交道口的啊,怎么要拔份,抢我们的东西?”
“哐!”
他的话刚说完,李学才可算是逮着机会了,手赶紧一松,那自行车就摔一边地上了,给几人吓了一跳。
这人什么毛病!
看着几人激灵着,李学才扯了扯嘴角,连连摆手解释道:“不是不是,我就是路过,我妈让我打酱油去”。
他信誓旦旦地解释着,还示意了手里的酱油瓶子。
李和平见他这幅模样,以为对方是故意的,想要试探试探。
这手里便摸出了叉子,眯眼问道:“跟哪个大哥的?”
“跟…大哥?”
李学才愣了愣,我就出门打个酱油,问我大哥名干什么?
不过这些人凶狠的模样怪吓人的,只能点头道:“我是有大哥,我…我大哥是李学文…”
“李学文?”
闫胜利皱眉看了看其他人,都是一副迷惑的样子,随口问道:“不认识,混哪的?”
这话问的,混哪…
李学才真有些懵了,想了想,对方可能是问在哪工作吧?
“哦哦,我大哥在华清教物理”。
他的话说完,胡同口这一块安静极了,大家都有些愣神。
这货说的是跟自己问的在一个频道吗?
张建国挠了挠脸,看了看李学才,又看了看地上的自行车,他算是明白了,这货特么就不是圈里的人。
不过事情都聊到这了,要说自己误会了,是不是很丢面子啊?
李和平和闫胜利也看出他的意思了,这是要拿自行车说事了。
他们收起了手里的叉子,捏着手指盯着李学才就要动手。
至少得揍对方一顿吧,谁让他偷自己等人的车子了。
李学才见事不好,好像要挨打,顺着刚刚的思路,觉得报大哥不好使,那就报二哥吧。
“等等!我二哥是李学武!”
“等会!”
张建国一把按住了李和平等人的肩膀,看着李学才问道:“你刚刚说谁?”
“李学武,我二哥”
李学才见还是报二哥的名好使,赶紧点头道:“我二哥是李学武”。
闫胜利瞪大眼睛回头看了皱眉的张建国一眼,随后看向李学才问道:“你说的李学武,是我知道的那个吗?”
他盯着李学才的眼睛,眯眯着眼问道:“以前在交道口当副所长的那个?”
“是是是”
李学才连连点头,道:“我二哥以前在这当过副所长,我叫李学才,我行三”。
场面再一次诡异地安静了下来,顽主们面面相觑,心里打着突突。
这小子说话怎么不挑有用的说,差点害死自己等人。
他们脑门上差点冒冷汗,这是在阎王殿转了一圈又回来了。
张建国心里也是打了一个颤栗,不过还是强装镇定,歪着脑袋打量着李学才。
李学才被他看的动也不敢动,说也不敢说,嘴角抽抽着,看着那些人的袖子眼皮直跳。
这地上还有血呢,就是他们这些人扎的人,是真敢下死手啊。
“不像”
张建国相中了好半天,微微摇头,看着李学才说道:“真看不出来,你能有李学武这样的二哥”。
李学才听见他这么说,哭笑不得,这些人到底想干啥啊!
干啥?
刚刚是想找点面子,干他一顿。
但现在不可能了,就算是李学才蒙骗他们的,这会儿也不能动手,万一真的是呢。
再说了,就算不是,打着李学武的旗号,也得给面子。
不然怎么说,传出去,人家还以为他不怕李学武,就算他弟弟来了也不好使呢。
张建国狂是狂,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他没到疯狂的地步。
为啥要问是不是曾经在交道口当过副所长的李学武。
因为那个时候的李学武最凶,最狠,算是把街道上混的都给收拾明白了。
去年的冬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家去交子弹费,不就是李二疤瘌点的生死簿嘛。
反而是现在的李学武,见不着了,也接触不到了,威名不显,只觉得可怕,不敢惹。
“走”
张建国不想惹事,更不想招惹了李学武,他知道这小子是谁了。
交道口的死亡吉祥物,李学武第一次出手就是因为弟弟妹妹被人威胁了。
听说那次点了六个人,全都在西城吃了枪子。
他看这么半天,就想看看这小子有何能耐,看过之后只能说龙生龙,凤生凤。
当然了,这小子基本上能确定是李学武的弟弟了,就冲这幅德行,一定是被家里保护的很好,都没接触过街道上的事。
张建国给周围几人说了声,推着车子就要离开,可李学才不干了。
“你们就这么走了啊?”
“嗯???”
闫胜利转头看向他,好笑地问道:“咋地?我又没碰你,还得给你道个歉?”
“不…不是”
李学才尴尬地红了脸,指了指地上的自行车问道:“这车子你们得骑走啊!”
“哈哈哈”
众人真是被吓了一跳,如果这小子真要他们道歉,说不定还就为难了。
你说不道歉吧,回头李学武认真了,他们想道歉都没机会。
你说道歉吧,给一个对江湖事四六不懂的家伙说对不起,真有些说不出口。
所以这会儿见李学才没那个意思,便都劫后余生地笑了出来。
张建国笑着看了看李学才,道:“送给你了,咱们交个朋友”。
说完,也不给李学才拒绝的机会,带着一伙人,骑着抢来的十一辆自行车风风光光地远去了。
李学才懵哔了,瞪大了双眼看着远去的身影,又看了看地上的锰钢自行车。
我特么就是出来问问上学的情况,顺便打个酱油,怎么就多了台自行车?!
好心人,你们是谁啊?!
他当然不敢要这台车子,就算再新再好,他也不会拿这种东西的。
甭说李家真不差这个,就是以前过的再不好的时候,他也没说拿人家东西。
你看他二哥李学武那么混,吃不饱的时候都敢抢煤车去。
但是,他绝对不会偷拿人家东西,这是底线问题。
可是,那些人把自行车扔在这跑了,李学才也不敢追,更不敢随便丢弃啊。
交个屁的朋友,他才不想跟这些人认识呢。
这车子还必须得好好处理了,不然追究到他这,丢了花了都没法说。
看街上也没什么人往这边看,他挠了挠头,推着车子往胡同里去了。
等安排好了车子,这才又出了胡同,快步往赵侠家去。
你问他为啥不骑着车子去?
当然,他当然会骑自行车。
但是,这车子不能骑,越少接触越保险。
别看李学才知道自己二哥有能耐,知道自己对象是辖区派处所所长,可从来家里的教育都是谨小慎微,不敢张扬狂傲。
不是他的,不骑,不碰。
紧走几步到了赵侠家里,赶着人家刚收拾完,寒暄几句便问了上学的事。
赵侠这小子吃不得苦,没有定性,山下形势紧张了才往山上去。
这一晃也得有两个多月没上山了,李学才也是才见着他。
赵侠对待李学才倒是很热情,毕竟是同学,李顺在山上也很照顾他。
再加上李学武的身份,与他爸的关系,如何能不笑着接待。
不过对于李学才的提问,他也是为难着。
不是有难言之隐,而是他就在学校混着,消息灵通,但不知道学校以后到底该怎么着呢。
赵侠也说了实话,上面对那些闹事的小崽子不满意了,反正现在大家伙都赶着过年,在家歇着不去报道呢。
李学才问了问老师的情况,赵侠嘴里含糊着,说也说不清楚。
虽然没有问出想要的答案,可还是了解了一些情况。
赵侠也答应他,学校一旦有了消息,便会及时通知他。
毕竟赵侠也还要回山上的,就算是不回去,跟李家这边联系也方便。
很清楚李家的情况,也明白李家在这个形势下的安排,无非就是明哲保身。
赵侠从他爸那里知道了这些,对李学才与同学们断了往来也很理解了。
并不是所有人都如他这般好事,也不如他有个好爸爸照应着。
不过谁让这小子有个好哥哥呢,能帮一把,就当交个朋友了。
李学才不清楚,怎么这么多人想要跟他交朋友。
从赵侠家里出来,拐到供销社打了酱油,这便匆匆往家里走。
不行不行,不能在外面闲逛,这个时期太危险了,竟然有人主动往自己手里塞自行车!
吓死了吓死了 还能不能正常点了!
煮、蒸、烤、煎、炸、煸、焖、烩…
秦京茹可算是使出浑身解数,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上午时分,所有新春的仪式都准备好了,李学武便坐在沙发上哄着闺女看故事书。
这么小的孩子当然是看不懂的,但她能理解图画的含义。
李学武讲的故事李姝听的迷迷糊糊,似懂非懂,手里拿着蜡笔,嘴里咿咿呀呀地跟着嘀咕,同时在白纸上信笔涂鸦。
她小小的脑袋瓜里想到什么就画什么,顾宁没有教过她应该如何画,或者说规矩她如何玩。
论灵魂画法这一块,她完全随了她爹,不管别人死活的那种。
“叭叭”
李学武的故事还没讲完,李姝的画先画完了。
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没听叭叭讲故事,这会儿拍着叭叭的胳膊,示意看她的画。
李学武特别认真地看了起来,还颇似理解地点点头,道:“画的真好!”
“嘻嘻”
李姝小手笨嚓嚓地捏着蜡笔,又在画纸上填了几笔。
李学武再次点点头,心里暗赞一声道:嗯,更乱了!
李姝对于叭叭的夸奖很是开心,时不时地晃动着小脑袋瓜,手里再续大作。
门口这会儿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李学武只是往窗外望了一眼便没再注意。
没一会,韩建昆拎着些材料走了进来,脱了大衣,走到沙发这边跟李学武轻声汇报了几句。
李学武点点头,他便将材料递给了李学武,自己则是逗着李姝,哄了她往餐厅去了,那边也有沙发,可以给她玩。
顾宁的身子越加的沉,轻易不愿意走动的,早饭过后在屋里转了转,便回里屋躺着了。
李学武翻看了手里的材料,站起身先是走到里屋门口看了她一眼。
见她合眼休息着,便将门轻轻带上了,省的孩子吵闹,扰了她睡眠。
等关好了门,这才拿着材料迈步上了二楼。
因为两口子都不在楼上住了,所以生活用具都搬下了楼。
不过楼上依旧打扫着,准备着,一等顾宁生产,还是要在楼上坐月子的。
一来方便,二来也是照顾顾宁的习惯,她自己早就说过,不会闷在房间里待一个月的。
秦京茹还跟她开玩笑,说想喝什么汤,到时候会准备。
顾宁则是无所谓的态度,只等到时候看,如果营养充足,她是不想喝油腻的汤。
二楼的房间趁着两人不住,秦京茹早就把窗帘和床单被罩重新清洗了,甚至连屋里的卫生都重新做了一遍。
主要是顾宁的预产期就在这个月,时刻都得准备着。
就连客房因为听说顾宁的母亲要回来,都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
平日里跟李学武两口子如何都好说了,但在顾宁娘家妈面前,总要有些忌讳。
楼下厨房叮叮当当的,李学武躲到楼上看材料。
是韩建昆去俱乐部拿回来的。
不仅仅是回收站的业务材料,也有李学武要求,山上的智库收集和整理的相关信息。
昨天,位于俱乐部的办公室以李学武的名义,向远在吉城、边疆、港城以及钢城的家人和朋友们送去了新春问候和祝福。
特别的,如闻三儿,李学武还送去了母子平安的消息,费善英亲笔写的书信,通过电报发去了港城。
给娄姐的,是李学武亲自写的问候与关心,把京城的情况,娄父娄母以及娄庭的状况都说给了她,也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思念。
李文彪早就传回消息,新年期间业务多,事情忙,他和媳妇儿就不回来过年了。
要在年后,最迟十五之前回来看看家,看看丈人丈母娘。
西琳也表达了同样的愿望,希望在年后选定时间回京来看看。
她来的消息很含蓄,并没有提及李学武,是以关心迪丽雅的由头。
李学武并没有吝啬笔墨,亲自给两人回了消息。
一方面是同意了他们的回京意愿,同时也叮嘱两人要做好工作安排。
基本上,两人是不能同时回京的,否则东北一旦需要,不方便有人出面管理和协调。
即便是有较为信任的周亚梅在,可对方并不是业务管理型人才。
李学武更希望两人能错开时间,甚至是与港城联动,多出去见见世面,也让闻三儿等人回家看看。
相比于其他人,去一次港城那便是遥不可及的梦,是不可想象的天堑。
但在回收站这边,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学武倒是很希望管理层能多出去走走,多出去看看,跟外界接触并不是要学习他们的生活,反而是能有对自己生活的思考。
外面的生活条件一定是比国内优秀的,所具有的诱惑力也是非常强的。
这也是为什么八十年代开放国门的时候,有那么多人向往国外的生活,甚至不惜抛妻弃子。
当然了,这里面也闹出来不少笑话。
八十年代把祖宅四合院以三四千块钱的价格卖出去,然后投奔国外刷盘子努力打拼。
二十年后,不乏有成功人士,带着百万巨款回到家乡,面对价值一个亿的老宅露出失落又悲伤的微笑。
这样的人其实还好,至少有钱能带回来,那些为了留在国外,找个老外嫁了的,多是人财两失,甚至客死他乡。
总计发展的二十多年,又有几个邓文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