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说一块八毛五了,大伙儿都痛快点,给你一块九。”
“今年遭了灾,人都穷,手里没几个钱。”谷 “这个价格,俺们还冒着风险哩,收了要跑到外地去卖,大热天的山高路远,一个不小心,就得砸在手里。”
这些小贩你一句我一句的,围在陈凌身边砍价。
都是老油子,鸡贼得很,也都挺默契,涨价是一毛钱一毛钱的往上涨,为的就是给陈凌一种眼下蔬菜的价格并不太高的错觉。
其实在往常其他时候,几分钱甚至几厘钱的砍价都屡见不鲜,但那是大运输车拉菜走量,这种情况到后世通货膨胀,钱的购买力大幅度下降之后都很常见,通常路边那些五块钱七八斤,十块钱十五六斤的西红柿橘子之类的就是这种,都是几分钱一斤,甚至更低价收的。在抛去运输费之后,成本极其低廉。
但现在年景不同,正是缺货的时候,就成了另一种情况。
他们越不肯给价,陈凌就越不松口。
“小兄弟,一块九能不能卖,你倒是给句痛快话啊。”
小贩们是最能体现无商不奸这句话的,陈凌也明白,这些人就是能坑一个算坑一个的作派。
他也懒得多说,往地上一坐,仍是伸出那只巴掌,淡淡回了句:“五块一斤,少了不卖。”
“嘿,你这…”
小贩们纷纷傻眼,为之气结。
随后又忍不住嚷嚷起来。
“五块钱一斤抢钱呢,去哪儿找这价?”
“走了,走了,这小年轻不懂行情,瞎喊价,哪有这样卖东西的,想趁机赚钱也不是这个赚法啊。”
但是嘴上说着走,没一个人动弹。
这么一大车东西呢,让他们就这样放弃是谁也不肯的,生怕让同行给抢了先。
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在牛车跟前僵住了。
陈凌见之心中好笑。
这时王素素也看出点苗头来,内心极为诧异,好家伙,要价五块钱一斤,这些小贩都舍不得走,也就是说即便自家的菜价格卖不到五块,也肯定比他们之前给的一块九要高不知多少了。
再看陈凌自始至终都很淡定的样子,她突然也不咋着急了。
于是小两口就抱着水壶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水,不时逗弄一下两只狗,显得非常悠闲自在。
这让小贩们郁闷坏了。
方才他们看陈凌夫妻俩年轻,又是生面孔,还以为好对付。
谁知道咬定五块钱一斤,死不松口,这还咋谈。
“格老子的,这破年景,倒让手里有货的成了爷了,咱都成了孙子。”
“想趁这时机捞点钱可真他娘的不容易。”
“嗯,不容易归不容易,但眼下啥都缺,管它是啥,东西好坏也不论,只要弄到货,就有得赚。”
“那倒也是。”
小贩不肯离去,就凑到不远处,一边商量着,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
没办法,这满牛车的蔬菜,实在太让人眼馋了。
北边隔壁县有几座矿场,有钱人不少,搞到瓜果蔬菜翻两个山头拉过去卖能比在本地多赚好几番。
在他们看来,这车菜就是宝贝。
“小兄弟,再给便宜点,俺们是诚心要哩,咱不玩虚的了,给个公道价行不行。”
“可别再喊五块,五块钱一斤实在要人老命了。”
“那就少一毛钱,四块九吧。”
“哎呀,你这,没这样的啊,给你折半,两块一,行不行?”
“不行不行,你这折半折得也太狠了,从哪算出来的两块一?四块八。”
他们之前按一毛钱给陈凌涨,现在陈凌就按一毛钱来还价。
反正急的不是他。
双方你来我往的一阵拉扯,最后价格落到了三块钱,小贩们死活不肯再多给了,陈凌就知道这是探到了底。
而且这三块钱一斤是给的除去韭菜之外的价格,韭菜最高出到了两块二就顶天了,毕竟谁也不傻,知道这玩意儿不能久放。
价格谈拢之后,接下来就去过秤。
王素素则像个小尾巴似的,挎着花布包,紧紧跟在陈凌旁边,每跟一个小贩过完秤,就小心翼翼的用纸笔把斤数和价格记下,她是头一回这样卖菜,显得无比认真,要在纸上来回算上好几遍。
最后等确认无误之后,才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陈凌提前也知会过陈英强,就让小贩们连菜和袋子一块扛走了。
到时候买点新蛇皮袋就行。
卖完菜后,这些新蛇皮袋都是小钱。
菜卖完了,钱也到手了。
小两口赶着牛车离开市场,时间已经过了凌晨五点。
夏天,天亮的早,这时候已经完全能看清楚东西了。
王素素就坐在牛车上,挎着花布包靠着陈凌的肩膀,不断数钱。
数完一遍又一遍,数完一遍又是一遍,最后兴奋的对陈凌道:“阿凌,六千七百八十四块钱,都快七千块了,我们去存起来吧。”
陈凌笑了笑,在她脸上啄了一口:“不急,咱们先去找个地方吃饭。”
最近人少,市场里小吃摊都没开,吃饭不太方便。
“好,那咱吃了饭去买点袋子,再买几尺红布,还有糖跟鞭炮也要买,建新房用得上。”
王素素很高兴,见四下无人,也顾不得害羞,就到他脸上回吻了一下,然后笑嘻嘻的掰着手指头算起来要买啥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