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也揶揄的望着他,“那些子水果商这几年也不是没和果农们玩过心眼。
挑起一家斗一家,想要压价。
他们成功过,不过后来被戳破了,车子都被砸了。
云娃子,我劝你不要打这个主意。
叔公知道你心是好的,想带着村里的人一起富裕。”
见卿云想要说什么,他摆了摆手,“我知道,你想让你老丈人家到这边来投资设厂。
前段时间乡上都来问过,听说这几天你老丈人家的公司都在附近考察。
听叔公一句劝,赶紧收手,除非你是做慈善。
我们这儿的人呐…”
说道这里,老村长苦笑的摇摇头。
柴伯也叹了口气,“七叔,这也不能完全怪那些果农,柠檬太难伺候了,辛苦一年下来几毛钱一斤,根本挣不到什么钱。”
写可行性报告的时候,卿云也知道,安岳此刻柠檬的亩产在8001400斤左右。
但种植成本包括土地租金、种苗费用、肥料、农药以及种植管理等杂七杂八的服用,每亩合计在1200元左右。
水果商开出的几毛钱一斤的收购价,农民哪怕是不算人工都是亏本的。
但水果商也没办法,现在这种交通条件下,运费才是大头,他们也要恰饭。
这才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在其他地方,水果商可以通过种种手段来压低收购的价格来实现利润。
这样黑心行为,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看,侧面可以推动果农们团结起来相互取暖,走上集约化的生产道路,从而压低成本,实现盈利。
说不上好坏,都是市场经济下的选择。
但这在卿云的老家,却有点行不通了。
这里的民风…太彪悍了。
水果商想使坏,得先想想自己挨得起几顿毒打。
这保护了果农的利益,却也客观上造成了安岳柠檬一片散沙的格局,只能拖到交通条件彻底好转后,情况才能缓解。
相反,秦天川认为的宗族间内斗行为,在他看来,却是小事。
没人会和钱过不去的。
穷哈哈的苦了这么久,只要自己能带着致富,就不可能有太大的反对声音。
知道症结所在的卿云,也知道该怎么劝说他们。
“七叔公、德叔、广全叔、柴伯,你们放心,我也没那个菩萨心肠做慈善,我肯定也要赚钱。
但我可以保证收购价不低于一块八一斤。”
老村长嗤笑了一声,“云娃子,这个价?来,你来说说你赚个啥?
县里乡里又不是没测算过,从这里到锦城,运费每斤都投到1块钱,加上那叫什么经销商的玩意儿,你还有啥赚的?”
卿云摇了摇头,“七叔公,如果没有中间商呢?如果产量可以再提高点,比如亩产还能提高呢?”
几个在外打工的叔伯倒是看的很透,现在农产品在产地不值钱,但在城市里的价格却不低。
原因有两点,一是因为运费,二便是供销体系的复杂导致的。
老村长虽然懂点,但也是听别人说的,“没有中间商?你仔细说说呢。”
都还没等卿云说话,卿广全便抢着说道,“七伯,你是不知道,就我们这儿的柠檬,在羊城要卖7块多一斤。”
见老村长都呆了,德叔摇摇头,“你还别说,其实很多水果都一样。
一层层的经销商叠加起来,从产地到消费者手里,价格都不知道涨了多少倍了。”
他在羊城的时候,第一次看着水果摊上标的柠檬价格,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当时认为水果摊主的心太黑了。
但仔细打听下来,也才知道水果摊主也挣不到什么钱。
这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到后面,他在罐头厂打工的时候,听到细节才明白过来。
各个环节其实都不怎么赚钱,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的毛利,但架不住环节多啊。
罐头从工厂到消费者手里一般是工厂——代理商批发商零售商消费者几大环节。
但每个大环节里面又有小环节,比如代理商有分一级代理二级代理,批发商又分一级批发,二级批发等。
实际上一个罐头从工厂到消费者手里,经过8个环节都算少的了。
最终消费者的买价,是所有环节毛利叠加起来的价格,自然会高。
这种事情,卿德等人在外面见多了,也都明白。
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不愿意呆村里继续种田种菜种水果的原因。
特别是田,辛辛苦苦一年,田地里能刨多少食出来?
一亩地产值也就千把元,汗水不值钱,但刨掉成本后,一年辛苦到头一亩地也就一两百的净收入,进城看个病都看不起。
但要是云娃子说的是真的,价格可以达到1块8一斤,亩产还可以提高,那这地倒是可以种了。
抛掉成本,一亩地净收入3000元以上,几亩地下来,比打工少点不多,但可以在家把老人孩子照看着,谁特么的还愿意出去打工呢?
卿德几人呼吸都急促了起来,“云娃子,这可开不得玩笑哈!”
如果是其他人,最终消费者拿到的是什么价格,他们不管,也管不上。
但显然云娃子做这件事,就是想带着大家一起致富,要是顾忌到他们的利益卿云做成了亏本买卖,这就是坑自己侄子了。
在卿德几人的眼里,无论怎么说,卿云本质上就是一个上门女婿。
这么搞,就是在坑老丈人家里,将来日子过得下去才是怪事。
卿云闻言心里也是一阵暖意。
几个叔伯,真的是很疼他。
要是一般人,谁管你最后亏还是赚,只要他们自己的东西卖的出去,赚了钱就好。
他摇了摇头,脸色一肃,“这真不是开玩笑。以前来的水果商,都是批发商,他们到最终的用户,会经历若干环节。
而厚朴不一样,它本身是一个打通了所有产业链的集团,没有中间环节的损耗。
从我们手里收购了原果,就直接销售给了零售店铺,到消费者手里,减少了经销代销的环节。
甚至,在一些地方,厚朴自己就是零售店铺,中间环节更少了一层。”
见老村长听不明白,他干脆捡了几个石头回来在桌上比划着。
老村长恍然大悟,“这个和以前的供销社,没什么区别嘛。”
卿云诧异的看了老村长一眼,心里也是好笑。
说白了,这就和20年后的供销社统一大市场模式是一样的,砍掉了中间环节。
不过,这是一个发展中的过程,商品流通不是那么简单的,后世看似冗余的中间环节,在特定历史条件下却是必然的存在。
卿云之所以敢这么玩,其实也是借助了厚朴集团这个庞然大物作为通路商。
否则,玩个屁,哪来那么多人手。
渠道为王才是这个时代的版本答案。
“这是一种玩法,还有一种玩法可以补充进来,通过网络来进行销售。
嗯…这个你们可以不听了,这块我找村里的年轻人来做。
德叔,我们村的年轻人也回来了?”
2003年,电商确实还是处于正起步的阶段,与之相配套的物流行业也是发展得磕磕绊绊的。
卿云很清楚,要是其他的鲜果销售来做网络销售,他完全可以洗洗睡了。
物流的价格并不是重要因素,实际上物流快递业从93年开始一直便是价格战的趋势,一年一小打,三年一大打的。
真正的影响,还是路网。
当前的物流条件下,以及华国此刻还不完善的路网,让鲜果网销看起来就是个天坑,再多的钱都赔不完。
但是…
这是柠檬。
保质期可以最长可以达到200多天的柠檬。
这才是他可以这么玩的基础。
当然,这个200天也是需要科技和狠活的。
不巧的是,卿云是个化学物理学教授,他对化学也是‘略懂’一二。
后面十几年的专利技术,在此刻的他看起来,就是白捡。
他不仅可以做到保质,还能做到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