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嗯一声,向邬启文微微颔首,随即迈步向前,坦荡步入其中。方才过了那道水帘,洞中景色便豁然开朗,只见面前水光粼粼,原是一处清可见底的浅潭,高低不一的石笋便从潭中拔地而起,石上凹凸不平,表面皆刻画得有阵纹。赵莼虽不得辨认,却也能从洞内陡然浓重的灵气猜出这处阵法的作用来。
川丈山为附近地脉之汇聚,论灵气多少,便只逊色于赵莼曾去过的宣国,然而即便如此,也远远无法满足一座拥有外化修士与数位真婴的宗门所需,纵使朱玄派祖师耗费极大力气开辟了此座洞府,这些地脉所生的灵气,也总是有耗尽的那日。
赵莼循着方才那声踏水走去,直到周遭气机逐渐寒凉下来,才见一道瘦弱身影盘坐在水石之上。
她当即知晓这人就是朱玄派祖师邬檀青,于是抬手作揖,行了个简便之礼道:“在下赵莼,今日仓促而来,却是打扰邬道友清修了。”
骆成遗曾言,朱玄派虽才迁来此地三百年,但从前在北云洲内,却已传承了五千年之久,以此推算此派祖师的年纪,至少也要接近甚至超过七千寿数,天下修士大多越老越精,能为一派祖师之人又会是什么简单之辈?
赵莼抬起眼来,静静端详着面前这位堪称弱柳扶风的女子。
邬檀青细眉长眼,面容寡淡,虽有几分苍白病态,却又并不显得柔弱,便坦然受下赵莼的打量,轻笑着开口道:“我这一副残躯败体,不过在此等死罢了,又何来什么打扰呢?”
赵莼目光一闪,心说自己虽曾想过对方负伤在身,却不料伤重至此,竟已有丹田破损之相,诸多灵气入得她身,须臾后便会重新散去,并无法留得多少下来,这般景况下,邬檀青能不死已是不易。
她摇头低叹,暗道世间尚有奇物能够修补丹田,然而那等汇聚天地灵气而生的东西,只可能存于北云洲内。以如今邬檀青的处境,自保尚且艰难,想要再回北云洲便无异于登天了。
“我知道友心中所想,只是那等奇物即便寻得来,用于我身也是暴殄天物。”邬檀青摇了摇头,语气平淡道,“我如今已寿有七千六百余,即便填补好了丹田,也最多还能活个百年,可一旦我不在了,剩下之人无以为继,朱玄派也照样是会败落下去,倒不如让他们留在此地,无灾无难过完此生。”
赵莼听完后敛下双目,长叹道:“邬道友倒是心胸开阔之人。”
语罢,她一掀眼皮,直视邬檀青双目道:“在下来此之前,倒还以为贵派仍可殊死一搏,若如此,便叫在下助你朱玄一臂之力也未尝不可。只可惜邬道友已无此念,在下也便爱莫能助了。”
邬檀青大笑一声,言道:“无功不受禄,以我朱玄派如今景况,只怕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遑论是请动道友相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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