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此界,还与邪魔修士战得酣畅,现下一个个清闲下来,便都有些技痒,开始互相切磋斗法。
不过没人来找她就是了。
才下山头,赵莼忽地心中一跳。
她神识强大,许多旁人不能注意到的地方,却难从她感知中逃去——东南十里的松林处有人!
还是位实力在她之上的分玄修士!
赵莼转身便向那方行去,踏雪入得松林,就见到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小的那个抱着水壶站在一旁,是个垂髫之年的女娃,正鼓着脸蹙眉道:“你喝完了水就赶紧走吧,要是等会儿师兄看到,必定会责骂我随便放人进来。”她扎着双丫髻,冬日里穿了身火红的棉袄,显得又扎眼又可爱。两颊有被冻过的绯红,可见不是筑基,只是练气修为的小弟子。
身旁高大一些的身影,凛冽寒冬间却坐在冰凉的石凳上,单手捧着海碗,手指白皙纤长,闻言温声应她:“不急不急,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
他说不急不急,小姑娘一听不由更为着急,头上两个发髻抖了又抖:“你方才只说来讨水喝,没说是来等人——”
“你瞧,真来了。”顺着他手指方向看过去,见来者是赵莼,小姑娘吓得脸色“唰”地一白,颤声道:“大…大长老。”
“无妨,你先收了东西回去。”赵莼朝她摆摆手,随意放人进来固然鲁莽,但眼前修士非是常人,即便不是以此法进来,也会寻到其它法子。
“不过下次可不许这样了。”重霄世界的修士们自不会惧怕这些不请自来之人,但山门里还有许多落霞宗的遗徒,修为大多低下,实力不济,恐会遭遇不测,故而赵莼又轻声叮嘱了她一句。
小姑娘狠狠点了几下脑袋,生生将海碗从灰袍男子手中拽出,头也不回地抱着水壶跑了。赵莼这才重新端详起面前的人,瞧着年岁约莫而立,不蓄长须,下颌分明,两只细长的眼睛锋锐得像刀子——她在河堰小千世界中倒是头回见得这般将锋芒与淡泊同时加诸在身上的人物。
“前辈为何事而来?”
既不递来拜帖提前告知,也不从正门进宗,更不邀见重霄门内与他地位相当的分玄。
是不想大张旗鼓地告知别人他来了此处,亦或者,他本就不是代表着身后的宗门而来?
灰袍男子似懂非懂地眨眨眼睛,挑眉笑道:“不过是走了许久的行人,来贵派讨一口水喝。”
赵莼瞧了瞧漫天飞舞的暴雪,忖度片刻应他:“密泽大湖中溪河不可计数,偏生我重霄门坐在山头,不是水流之地,前辈若要讨水,可向湖畔大宗去。”
“大湖只出不进,水自天来,如今天被雾霭所覆,水为尘埃所污,分出的溪河自也不可避免。”灰袍男子将肩头薄薄一层白雪轻巧拂去,淡淡道,“我要寻的,是一口新的源头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