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浩南简单回顾了一下,发现从杜义山一个电话把自己从东莱叫回来之后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半个月,但确实没有人跟自己明确地说过让他参加的那个“仪式”具体是个什么东西。
弄了半天结果是个颁奖典礼。
自从重生到现在差不多一年时间,虽然他已经做出来了不少成绩,航空工业系统乃至军队给的荣誉也拿了不少,但这种正儿八经需要举办一个典礼的,也不过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庆祝猎蝠行动的那次。
说来也巧,当时常浩南也是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被丁高恒拉到现场之后,才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看来成传统了。
两名工作人员和杜义山都没有回答常浩南这个惊讶之下脱口而出的问题,而是带着他来到了唐林天的办公室,把一个装裱精美的正红色信封郑重地交给了他。
显然,这是要把开奖的惊喜留给获奖者本人。
信封表面并没有写出奖项的名字,但常浩南在拆开之前却注意到右下角用两行小字印着发出这个信封的机构——
共青团zy和全国青年联合会。
他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在很多人看来,这两个名字在日常生活中的存在感可能不太足。
但是在体制内,尤其是机关和科研单位中,还是相当有地位的。
能让这两家联合发的奖项…
常浩南心中已然有了些许猜测。
90年代的信封还没有后世常见的快拆设计,于是他从唐林天的笔筒里拿起一把拆信刀,动作飞快地割开了信封。
里面是一本红皮的证书,以及一封邀请函。
证书上面印着共青团的团徽,还有两行烫金的细瘦字体:
证书里面的内容言简意赅。
“授予常浩南同志”
无需任何其他说明,也没有什么“特发此证,以资鼓励”之类的套话。
根本不需要。
十五个字,足以体现这本证书的含金量。
尽管单看颁发机构的级别,那么之前他领到的那枚一等“猎蝠行动”纪念章并不落于下风。
但这毕竟是个正儿八经的奖章,而且还是能大大方方说出去的那种。
这一瞬间,办公室里面的另外四个人都听到了常浩南猛然加重的呼吸声。
谁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仍然保持完全的平静。
别说什么两世为人。
上辈子他活了四十多岁,获得的最高荣誉也就是研究所级别颁发的一个优秀研究员而已。
大佬们面对荣誉表现淡薄,大多数情况下只是因为常人眼里很重要的荣誉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罢了。
为什么诺贝尔奖一定要在开奖之前几分钟才通知到本人?
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防止获奖者提前知道之后四处炫耀,破坏掉诺奖的逼格。
实际上,在今天之前,常浩南确实预估过自己或许会因为去年对诸多项目做出的贡献而拿个什么奖,但充其量也就是在航空工业系统,最多国防科工委系统内部想想。
直接冲到五四奖章这个规格,确实有点意外之喜的意思了。
要知道1997年是这个奖的第一次颁发。
虽然没有任何规定说第一届就比后面的更高贵,但是从史学角度而言,首届得主的名头还是比较有价值的。
况且相比于后来动辄二三十人的庞大规模,前面几年的获奖人数通常只有五六个而已。
不过常浩南的人生经验毕竟丰富,在最初的惊喜和兴奋过后,还是很快做了两个深呼吸,让自己稍稍平静下来,然后抬起头。
“感谢二位专程过来,我记得刚刚还说有一个东西需要我签字?”
“没错,邀请函后面有个回执,您签好字,确定能否出席之后交给我们就好,如果出席的话,最好提前两小时左右到达会场,到时候会有工作人员引导您到后台就位。”
“没问题。”
常浩南把邀请函翻到最后,在“确认参加”选项上打了个勾,然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开玩笑,杜义山把他专程叫回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怎么可能有不参加的道理。
签字过后,很快送走了两名前来报喜的工作人员。
常浩南把奖状和邀请函重新装回信封,并小心地放进包里。
“怎么样,这趟把你叫回来,没亏着你吧?”
从杜义山老神在在的神态来看,他显然是一早就知道的,只不过为了给常浩南留出一个惊喜,所以才没有说明。
而之前唐林天估计是下意识觉得杜义山肯定已经说过了,所以才跟后者打了半天哑谜。
这样一来,也就不难理解为何常浩南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唐林天的时候,对方会有那种表现了。
第一届五四奖章是没有设集体奖的。
所以获奖个人所在单位也是一个比较重要的关注点。
常浩南要是能在发表获奖感言的时候替学校多说上几句好话,哪怕带不来什么直观的好处,至少也能给所有与会者留下个不错的第一印象。
“之前确实没想到啊…刚才在楼道口看见那两个黑衣服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犯什么错误了…吓了一跳”
常浩南把书包的拉链拉好,摸了摸跳动节奏仍然有些急促的胸口回答道。
虽然过程中带着点惊吓,但不得不说,这样的惊吓,还是越多越好。
杜义山露出一个阴谋得逞的笑容,拍了拍常浩南的肩膀:
“好了,回去以后好好酝酿一下获奖感言,不过上面的意思是,表彰大会还是以展现你们青年人的朝气为主基调,所以倒也没必要过于严肃,这个度么…伱自己把握就好。”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根据会议安排,留给他们获奖者发言的时间总共只有20分钟,折算下来每个人也就4分钟不到,其实也没有什么发挥空间。
直到把常浩南送走之后,杜义山才注意到旁边办公桌后面坐着的,一脸愁眉苦脸的唐林天。
“老唐?”
直到被连续叫了几声名字,后者才终于反应过来。
“想什么呢?我看你那眉毛都挤到一块去了。”
说着话的功夫,杜义山走到旁边的一个文件柜旁边,摸摸索索了一会之后,从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格子里取出了一个银色的罐子。
正是那天唐林天拿出来招待常浩南的宝贝茶叶。
“我在想啊,按照这个架势发展下去,等到两年之后小常博士毕业,咱们得开出什么条件,才能把人留下…”
“这个么…我也没什么办法。”
杜义山往两个玻璃杯里分别抓了点茶叶,紧接着拿起暖壶开始泡茶,同时非常干脆地承认了自己也无能为力:
“不过就小常的情况来说,我还是建议你的格局放大一点,他的价值已经完全不局限在我们这个学校了,如果愿意留下,那自然更好,如果有更好的平台或者去处,那我认为我们也应该鼓励和支持。”
“这我当然知道,但是…唉,不知道你听没听到一些风声,说是上面有意世纪之交附近,再建设一批具有世界先进水平的一流大学?”
杜义山一愣,随后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