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表面依旧冷冷一瞥,看着这神情尴尬的无笑道长,说道:“纸糊的神龛!”
刚还尴尬无比的无笑道长听到这话,立马胡子一吹,就差说出那句,“再打一场”了。
朱颜说完后,也就落到了柳白身边,“回去我就跟我娘说,你要杀我。”
柳白翻了个白眼,“你这邪祟,谁不想杀。”
“你!”
只是这稍一耽搁,柳白的阴阳二神终于驱散了所有画廊船,各自返回了他的体内。
局势不对,他也没急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阴阳合一。
而远处的那些画廊船也是各自炸开,困在里边的神龛纷纷被惊醒,死伤者也唯有两个不知名的元神。
相比较于神龛,他们被黑金刚影响的更深,也更好杀。
死者不明不白,刘灵一巴掌拍碎那俩画廊船,连上边的醉花十二美人都没见着了。
“公子,芝麻呢?”
无笑道长没有见到芝麻的身影,甚至都已经下意识开始怀疑他了。
“他醒来的可比你这纸糊神龛早,都不用柳公子出手,他都已经追杀水君去了。”
“谁跟你一样。”
朱颜瞥了无笑道长一眼,嘴上没有丝毫留情。
无笑道长被气得三尸神暴跳,额头的青筋凸起,他最后也只得心中默念了几遍静心咒,又深呼吸几口,这才缓过劲来。
也就这么一会功夫,半空中的花衣居士提议道:“诸位,先前这画廊船发生的事情,想必你们多少也是有所耳闻。”
“只是当时没牵扯到我们,你们多少不放在心上,但是这次…”
“既然把屠刀都挥到了我们这些神龛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
花衣居士说完身上抖落些许花叶,只是这些花叶离体后,便是瞬间化作了数柄飞刀,朝着这醉花江中截杀而去。
“还有我!”
那名叫严防的走阴人也是紧跟着出手。
相比之下先前说要动手的山中人却是再没了动静,无笑道长见状也有了想法。
柳白却是缓缓摇头。
他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果不其然,就当这严防也是虚空唤出一头石怪之时,山中人出手了。
只不过他却是对着这严防出手!
“退!”
柳白说完,无笑道长便是带着他倒飞出去,离开了这醉花江,直奔江岸。
不仅如此,自这山中人对严防动手之际,刘灵也是悄无声息的到了这花衣居士背后,右手探出。
他这右手不知何时已是化作骨爪,上边鲜血淋漓,粉红色血肉牵连在那骨骼上边,间或露出一丝白色的手骨。
十指之处则是还长着长长的指甲,一看便知不是什么正道之术!
可也就是这骨爪,递出之后竟是一把穿过了这花衣居士的胸口,甚至连带着他的心脏都被带了出来。
被刘灵握在了手心。
鲜活的还在跳动着。
刘灵脸上带着狞笑,将这心脏掐碎,鲜血甚至都溅到了他的脸上,显得狰狞可怖。
“娘嘞!”
薛词怪叫一声,也是紧跟在柳白两人身后,逃离到了岸边,回首间惊慌失措的看着这一幕。
刘灵在一把掐碎着花衣居士的心脏之后,又是反手捏住了他那即将逃离的元神。
偷袭得手,只是这么片刻功夫,这花衣居士便已无力回天。
离柳白几人不远的薛词见到如此场景,惊慌失措的说道:“古怪,有古怪!”
“刘灵的实力比先前强了好多!”
另一便,先前动手的那山中人也不知是留情还是真的实力不敌,却是只杀死了这严防的肉体。
严防的元神则是在现出之际,就一神化三道,各自遁逃而开,让人根本不知追哪个。
刘灵见状扭头看向山中人,大笑道:“老哥还是念旧情啊。”
山中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道:“要不我和柳公子交个手,看谁才是在念旧情?”
“呵!”
刘灵并未理会,只是转头看向了在场未曾掺和的那女子神龛——楼婆婆。
那站在院子前头,拄着粗大蛇头拐的老妪冷哼一声。
“老身与你们并无瓜葛,若是执意动手,老身临死之际也不妨带上一两个。”
说完她手中蛇头拐重重拄地,发出“嘭”地一声沉闷声响。
旋即这岸边便是打出一道气浪,江面所过之处,血手崩塌。
她是在示威,好让别人知道,她虽老,但仍有一战之力。
刘灵见状呵呵笑道:“楼婆婆误会了,我等并无恶意。”
“谅你们也不敢!”
楼婆婆也知晓自身情况,一个大限将至的神龛,没有谁会去主动招惹的。
否则楼婆婆发起疯来,不要命了,带走两个不好说,一个是铁定可以的。
见着刘灵他俩没打自己的主意了。
楼婆婆也没多做停留,收起这院落高楼后,便是化作一道长虹,远远遁走北面。
至此,刘灵跟这山中人的目光终于是落到了柳白这一伙人身上。
“好端端的一场生意,你们非要搅黄。”
刘灵摊着双手说道:“大家都是过路客,今儿不见明日见的,再说了,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走阴人何苦为难走阴人?”
他言语真挚,说的很是认真,一副尽是为柳白他们考虑的语气说道。
“你也知道走阴人何苦为难走阴人啊。”柳白嗤笑一声,“连我身边的这邪祟朋友都看不下去了,你想想你们做的有多恶劣!”
“柳公子,跟这等背信弃义,丧尽天良之辈多说什么!”
“道长,你去杀刘灵,我去杀那个山中人,一并杀了!”
事到如今,薛词多少也是有了一丝血性。
柳白瞥了这畏惧又勇敢的放浪儿一眼…我这是多说么!
我这是等着芝麻回来,到时就是三打二了,能以多欺少,为何还要单挑??
只是这芝麻也是,杀区区一神龛水君,怎的也杀了这么久?
至于芝麻不敌这种事,柳白则是没有考虑过。
想当初初次见面,芝麻就能一剑了结两神龛,至于现在…江面倏忽翻滚起来,像是烧开的沸水一般。
猩红的血液不断涌起,血手一个接一个的翻飞。
不见人,但闻那水君的声音从江底响起,惊慌失措间他大声喊道:“跑!快跑!”
“杀!”
柳白轻声言语,无笑道长的身形便是已然消失在了他身边。
再次出现时,点着三盏命火的他已是出现到了刘灵的近处,手持多宝锏的他不再慈眉善目,转而变得像是佛门怒目金刚。
一身气息凛然,常年行走在生死一线的秃头道长,自不是刘灵这种锦衣玉食当中混出来的酒囊饭袋可比。
哪怕其如今身上多了些鬼术!
“吓!”
刘灵见到出现在眼前的无笑道长,被吓得匆忙后退,单手掐诀间更是唤出了身后神龛。
他不仅实力不敌无笑道长,甚至就连这神龛对联也是如此。
柳白记得无笑道长的神龛对联,一联不过七字,可眼前的这刘灵呢…
上联:殿宇辉煌人杰地灵千古迹下联:神功浩荡民安物阜万家春横批:神佑苍生 单一联就有十一字了,而且柳白观其神龛内容,就猜测这刘灵多半也是参拜了哪一神教。
不然他的神龛对联不会是这些字。
“想跑?”
无笑道长竟是连神龛都没唤出,就这么手持长锏虚空踏步而行。
另一边,薛词也是取出了自身奇宝,朝着另外的那山中人杀去,他的奇宝赫然是一软剑,被其握在手心也是白光闪耀,夺目异常。
“你不去吗?”
朱颜见到如此场景,便朝柳白询问道。
此时的柳白不过一阳神,往上离着神龛,都还隔了一元神,所以朱颜这话多是怼人。
柳白也知,她多半是还在生气无笑道长刚对她动手那事。
“区区两神龛,何须我亲自动手。”
柳白说这话时双手环抱胸前,姿态要多嚣张就有多嚣张。
朱颜嗤笑一声,一副既不信,又懒得搭理的模样。
可就在她再度抬头之际,却见天边飞来一道璀璨剑光,只一下便是洞穿了那山中人的头颅,紧接着剑光顺着劈下。
一道剑影划过,刘灵所唤出来的神龛便被这一剑划成两半。
连带着被一分为二的,还有刘灵的身体以及元神。
薛词虽是被这剑光吓得有些胆寒,但见着山中人逃窜出来的元神也是不忘出手。
他右手持剑,左手往剑柄处轻轻一拍。
手中奇宝长剑飞出,剑尖处斩出一道命火弧光,好似镰刀般也算是将这山中人的元神劈碎。
即至此时,那剑光过来的方向才再度掠来一道长虹,最后落到了柳白所在近前。
天幕之上仍在游曳着的那柄长剑飞回,自行没入芝麻的剑鞘当中。
无笑道长跟薛词也是各自收起了刘灵跟山中人的须弥,又是一把命火将他俩的身体稍微灰烬,这才跟着落下。
看着眼前的三名神龛,柳白这才回头看着朱颜,笑道:“我便说了,区区神龛,无须我亲自动手,如何?”
朱颜被气得脸色通红,但又不得不承认柳白说的是事实,最后只得说上一句。
“你厉害你厉害,柳公子厉害。”
“行了吧,满意了吧?”
无笑道长跟芝麻听着朱颜的这语气,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
两人皆是在好奇这朱颜的身份,这语气这态度,可不像是刚认识的人能说出来的。
尤其是对方先前还是被柳白买下的鬼女。
所以两人眼中皆是出现了“吃瓜”的神色,对视一眼之后的两人也没当面询问。
无笑更是极为识趣的转移了话题,说起了其他事。
“那水君呢?怎么听刚那动静,你好像没能杀死他?”
“难,这水君神庙不知何处,香火鼎盛至极,自带清气也就罢了,更是用香火铸就了身外身。”
芝麻摇头看着江面上逐渐褪去的异象,“黑白通吃的这种神祇,最难对付了。”
柳白也能听出芝麻话里的意思,即是在说这山水神祇难对付。
这山水神祇若一身正气不闹事也就罢了,没人去理会。
若不是这般,这山水神祇为恶人间,满身浊气压过了清气,那也好办,随杀了便是。
难就难在眼前的这种山水神祇,为恶又为善。
不杀的话恶了自己,杀的话沾的浑身因果,最是难缠。
“若是能找到他的神庙所在,贫道可开坛设一禳灾解厄法会,也能将其正法。”
无笑道长说完,薛词紧接着便连连点头道:“我知道他的神庙所在何处,在这醉花江的下游,在我们琉州城的城外。”
“杀他也不过是为了弄清这画廊船背后的真相,既是如此,何须麻烦。”
芝麻说着纵身而起,来到先前刘灵死去的地方。
无笑道长好似知晓了芝麻的意图,朝柳白点了点头,便紧随其后来到了芝麻身边。
“招魂。”
芝麻淡淡的说道。
“好嘞。”
无笑道长当即就在这半空念起了招魂咒,连带着手中都扬起了从须弥里边取出的招魂幡。
招魂幡上绣着红绿花布,摇晃间在加上无笑道长念动的咒语,顿时便是让这半空都多了一股神秘的韵律。
芝麻则是行走四周,时不时的还洒出一把纸钱。
“走,我们也上去看看。”
柳白这话是跟薛词说的。
后者虽然有些畏惧,但见着现在大局已定,也是应了声好。
朱颜“哼”了一声,则是自行御空而起,直奔无笑道长他们所在的方向。
柳白来到高处,只是看了眼就知道无笑道长他们是在做什么了。
招魂。
准确的说,是在招这刘灵死去的魂灵。
每个人死后,哪怕是走阴人没了元神,但天地之间依旧有一丝魂灵的存在。
魂灵在,就还有变鬼变邪祟的可能。
先前柳白在血食城的时候,柳娘子就当着他的面,拘禁过别人的魂灵。
现在无笑跟芝麻联手,终是在这刘灵死去之地,拘禁出了他的魂灵。
看着他单薄虚幻的身影,颤颤巍巍的跪倒在几人面前。
柳白径直问道:“画廊船背后是朝廷?还是楚国皇室?”